北川凉用一种奇异的表情盯着轻井泽惠,那是一种混合着心疼和悲痛的苦涩神情。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是我很快意识到如果他在说下去的话,事态就会朝着无法想象的方向狂奔。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浦惠美,江浦惠美那个人是骗你的。怎么可能能信她这种人的话,她一直都是嫉妒着我的,她那个时候就嫉妒着我,她就是想让我被欺凌。江浦惠美明明从以前就开始欺凌我了,你看,你看我头上的这道疤,就是她用刀砍出来的,她恨不得杀了我,她想杀了我——”
“如果凉不回来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开学的时候就知道我被她绑架了,她就是在用我的名头去欺凌别人,但是最后都是我,别人都只会说轻井泽惠去欺凌了其他班的女生,然后最后再用这个理由来欺凌我……凉不是也看到了吗,对吧,对吧,对吧?”
轻井泽惠突然翻过身来把北川凉压在了身下,她死死地抱着北川凉,一刻也不想停地诉说着各种乱七八糟甚至连语义都不同的句子,好像北川凉此时就是童话里那个无底的树洞,轻井泽惠正急于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一股脑地埋葬在里面。
“……”
北川凉感受到轻井泽惠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腿已经夹住了自己的大腿,长发也披洒在自己的脸颊和胸膛处,他怔怔地看着动摇着的轻井泽惠,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惠。”
他能听到对方炽热的心跳与呼吸,他无视掉了那些在耳边的各种分辩,他安静地喊了一声轻井泽惠的名字。
北川凉的眼圈在一点点变红,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些:
“你说谎了。”
“你明明说过,不会骗我的。”
在过去的时间里,北川凉一直是一个太过懂事的小男孩,他习惯了自己鼓励自己,自己安慰自己,他习惯了沉默与理解。
他会自己做饭自己吃,他交了一个名叫轻井泽惠的好朋友,他要为了这个好朋友去转学,甚至到了英国还会记挂着给她写信,找到机会就要偷偷回来找她。
因为没有父母教他怎么对别人好,所以他只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对别人好,他送了轻井泽惠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吃的到穿的,他的礼物从来不是节日的限定。
如果轻井泽惠真的想要一颗星星的话,北川凉真的会努力去爬上星空的。
春天送给她的淡蓝色连衣裙是加厚加长防止着凉的特制款,夏天送给她的白色无袖连衣裙是转起来很好看的清凉款,因为轻井泽惠喜欢吃甜食就自学了一年的蛋糕制作,甚至就连陪着他的白猫,北川凉也能毫不在意地送出去。
在任何时候,北川凉都不会丢下轻井泽惠不管,在某些时候甚至会意外顽固,会厚颜无耻,会多管闲事。
但是……
心中的火焰在凶猛肆意地燃烧着,滚烫着胸怀。
北川凉不愿意听见轻井泽惠对自己撒谎。
在过去找到亲生父母后的半年中,北川凉见过更多的人,也交了其他的朋友,但不可否认的是,北川凉的心里其实只对轻井泽惠一个人抱有一种单纯的感情。
因为在北川凉最孤独的几年里,只有轻井泽惠一个人愿意跟着他玩,一起在沙地里堆起每天都要再重头开始的沙堡。
和《小王子》一样,北川凉觉得自己和轻井泽惠的故事,也应该是一个童话。
为什么要撒谎呢?
北川凉听到了轻井泽惠的声音,带着努力的平静但还是微微颤抖的语气:
“对不起。”
她几乎要乞求着开口了:
“对不起。”
但是最后也只能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
轻井泽惠似乎已经丧失了用语言表达感情的能力,她开始更直接地选用了动作。
等到北川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井泽惠的唇就已经咬上他的唇了。
他从自己的嘴角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血腥味,甚至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唇流血了。
北川凉自己很僵硬地牙关紧咬着,轻井泽惠长长的眼睫毛打在他的眼脸上。
“凉。”
轻井泽惠放开了北川凉,她的唇边还带着血,散发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妖冶气息。
“……我在。”
北川凉脑子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他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抓住了这个机会,下一秒,轻井泽惠轻柔的舌尖便撬开了他的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