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凉和椎名日和通完电话后已经差不多六点钟了,他也没有再睡回笼觉的意思,伸了伸懒腰便下了床,带着点期待意味地打开厨房的冰箱,这里的食材每天会随机补充,也算是这个酒店的特色服务了。
不过今天的食材都是比较大众的一些,北川凉想了想从里面拿了四个品相还可以的土豆,剥皮切片扔到锅里加水白煮,趁着煮土豆的时间刷牙洗脸一气呵成,然后再将锅里已经煮熟的土豆片碾成泥,找了三个鸡蛋打进去,又加了一点橱柜里的藕粉,随后便是胡椒等调味料,北川凉动作利索地将土豆泥搅拌均匀后再用擀面杖将它们压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圆饼,起锅烧油开始炸土豆饼。
如果是之前在英国的话,那时候的‘萤’应该正乖乖蹲在旁边的桌子上,它一向是很粘北川凉的,但是做饭期间它是被明令禁止进厨房的,因此也就只能嗅着料理的味道,璀璨如宝石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
想到这里的北川凉也就随手给轻井泽惠发了条问候的信息,然后便开始调配些许蘸料,将葱姜蒜洗剥干净用刀切碎,香菜、小葱、蒜泥和辣椒籽倒进碗里,再加入些许盐、酱油和厨房里自有的烤肉酱搅拌。
他的口味还算是比较重的,即使大早上吃这些也不会觉得很奇怪,反正是一人食,也没有其他人能管,伊崎先生来到东京之后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除了北川凉主动找他之外,基本上都没看见他人。
把电视打开切到新闻频道,叼着土豆饼的北川凉优哉游哉地开始看起早间新闻:
“针对近期多发的校园暴力事件,有专家指出国中时期正值青少年生理、心理敏感期,相关教育人员和学生家长要做好家校二体协同,共同关注青少年心理问题。”
“东京高度育成高中被质疑占用过多公共资源,校方在昨日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回应。”
【东京高等育成中学,就是“学”明年要进的学校吧。】
北川凉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牛奶一边看着电视画面,听说这所学校每年只招收一百六十名学生,而且校方到现在也没公布过他们的选拔标准,虽然在入学前也设置着有笔试和面试,但是也传出来过一些考试内容与选拔无关的流言。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入学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我昨天和堀北铃音的接触来看,对方绝对会跟着也进入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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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从堀北学口里听过一些关于他的妹妹堀北铃音的事情,但是真当北川凉亲身接触之后才发现,问题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但是就堀北学的个性而言,他自然不会刻意给堀北铃音灌输什么这种扭曲的念头,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堀北铃音自己身上。
北川凉正思考着堀北铃音的问题,下一秒手机就传来了轻井泽惠的消息回复:
“给萤喂了猫粮。”
与信息一同发来的还有一段简短的视频:
“喵。”
萤正在那里卖力地埋头啃猫粮,它可是超级有镜头感的宠物猫,也有可能是吃饱了缘故,一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摄像,便很配合地在卖萌,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小爪子合十并在胸前舞啊舞。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轻井泽惠也收敛了一些,甚至没有再提出今天也要北川凉陪着她的要求,似乎她真的就像自己说的一样,即使不需要北川凉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也可以一个人去应对所有。
于是两人的聊天便这样自然而然地终止了,轻井泽惠没有再开口的理由,而北川凉今天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是堀北铃音。”
很快,酒店的房门外便传来了有些清冷的声音。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北川凉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不急不慢地抿着牛奶回答道:
“门是开的。”
随着门把手“嘎吱”地被拨转,堀北铃音再次与北川凉碰面。
她似乎是刚刚晨跑过来的,一身轻便的运动服,还微微喘着气:
“拖鞋在你旁边的鞋柜里。”
这里用的也是一天一更新的一次性拖鞋,堀北铃音便随手拿了一双未开封的拖鞋撕开,踏着它走进了房间。
堀北铃音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人际交往的经验,走进房间后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就直直地站在那里用眼睛盯着正在洗碗的北川凉,好像在等待着他来主导对话。
“来晚了点,不然还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北川凉还不清楚堀北铃音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一边拿过毛巾擦碗一边略显遗憾地说道。
“北川也是自己做饭的吗?”
两人经过昨天的交流之后,也算是认识的关系,但是堀北铃音反倒省略了一开始称呼中的“北川君”的“君”字,开始直接称呼起北川凉“北川”来。
“因为一个人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吧,也学了一点。”
本来也就几个碗,北川凉洗起来的速度也很快,这会儿已经是结束了,他用一旁的干毛巾擦了擦手后一回头正看见堀北铃音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的背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北川凉扭了扭头有些疑惑地发问。
“没有。”
堀北铃音很干脆地予以否定。
“好吧。”
北川凉摇了摇头走出厨房坐在了正堂的沙发上,一旁的堀北铃音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坐在了对坐的沙发上。
在清晨的光线中,堀北铃音一抬头便看见了桌上的一张合影,那是北川凉带过来的一些在英国时期的照片,昨天闲的时候给轻井泽惠展示了些,剩下的便一直扔在这里,她看到的那一张恰好是北川凉和堀北学在一处桥头的合影。
“让我看看。”
她的手比她的语言跑的还要更快一些,北川凉才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时,那张照片就已经到了堀北铃音的手上去了,她带着一种宗教式的肃穆看着它,然后点了点头,她继续端详着那张合影。
“堀北上次见到学是什么时候?”
北川凉若有所思地看着堀北铃音发问道。
“两年多前。”
堀北铃音毫不迟疑地回答:
“而且到昨天为止,我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们兄妹关系还真是畸形。”
“哥哥一直是我前进的方向,他也一直鼓励着我。”
堀北铃音目光不移,堀北学这个名字对她的影响甚至要超出北川凉的想象。
好像堀北铃音每次念起这个名字,就会凭空地增添上几分斗志,生出一点力气,就像是面朝着太阳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样,用这个名字喂养着自己,拼了命地向上生长。
北川凉摇了摇头:
“你先去洗个澡吧,刚跑完步一身汗,我出去和人打个电话。”
“是和哥哥吗?”
“是的。”
这一个回答似乎就足以成为推动着堀北铃音行动的动力了,北川凉换上鞋子走出了房间,来到走廊的尽头拨响了堀北学的电话,虽然伦敦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二点,但是他北川凉现在可是为了堀北学在应对着麻烦的妹妹,堀北学本人哪能就这么安安心心地睡觉?
北川凉这么想着,有些恨恨地将电话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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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北铃音在堀北学离开的那一年开始蓄长发,她似乎天生就是长发的胚子,不到三年时间便拥有了一头及腰的美丽长发,她走进浴室将左边扎着的那一小条麻花辫解开,发带放在一旁,黑发便如水一般哗地流了下来,在热水的冲刷下流满了她一整个肩膀,将面庞也沾湿。
在过去的半年中,一开始也会有男生给她递情书,但是她每次都没有丝毫要看的意思,甚至不会像其他的女生一样还专门将别人叫出来再拒绝掉,当面收到情书时她便会直接将它还给对方,如果是放在鞋柜里的话,她就将它们扔进垃圾桶,那些扔掉的情书便花花绿绿地堆积在那里。
堀北铃音不会去想多余的事情,也不愿意进行人际交往,所以在一个月后班里的小圈子成型,她便被自然而然地孤立出去,堀北铃音应对起这种冷暴力简直太过轻松,而且如果要真动起手来,她也自觉足够自保,久而久之,堀北铃音便成为了一个班级里的异类,但是这些对堀北铃音来说都不会有影响。
直到北川凉的到来。
尤其是在听说了对方是哥哥的挚友后,堀北铃音便对他开始有一种不同的态度了,甚至于昨天在听到北川凉邀请她今天早上过来一趟的邀请后,她的心中掠过了一丝细小的喜悦,它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将堀北铃音毫不留情地剖开了。
堀北铃音一边洗着澡一边窥伺着自己的情绪。
她想象着门外北川凉和堀北学的对话内容,在她看来,北川凉应该正在将自己的成长说给哥哥,以证明自己在脱离了对方的这些年里,一个人仍在独立地追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