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过去的记忆,就像这个四壁与天花板都被刷成雪白色的房间一样,是完全的虚无与空白。
但是后来,有人告诉你,你有一个妹妹,她并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存在,但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她与你实质上的家人并无差别,你的记忆一下子苏醒了。
是的,你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你后面叫着你“哥哥”的女孩。
在老师的安排下,你又一次见到了她,她还是一样的美丽。
在那之后,你无数次抚摸过她的头顶,但每一次,当你重新抚过如绸缎般的秀发时,你的心灵都会拜倒于其下,整个灵魂仿佛都要沉浸在那指尖传来的柔情中去。
羽毛般的大床上,静静躺在那里的少女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又是如此的脆弱易碎,仿佛最精美的瓷器。
最好的苹果暴露在空气中过久,也会因为氧化而丑陋,所以要将她一直保护起来才行,放在这个与外界绝缘的,不存在其他任何人的洁白的世界中。
“哥哥。”
每当这个词汇从妹妹的嘴里倾诉而出时,你的心就如同尝到了最甘甜的蜜糖一样满足起来。
“听说今天哥哥的测验成绩是第一。”
妹妹完全没有任何的才能,特别是与即使在这里也被作为天才培养的你相比,那份差距更是如同天地间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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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上因为身体的原因而笨手笨脚,学习上一窍不通,音痴,身体素质也是常人的最低点,对棋类游戏的规则也懵懵懂懂,不会绘画,人际交往方面更是完全不懂。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她在这个充满了残酷竞争的世界是活不下去的吧。
“是为了你努力的哦。”
你总是这样开口道。
所以你会为了妹妹去做出双份乃至更多份的努力,你要作为妹妹的保护者让她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嗯。”
在彼此的鼻息相互交错的距离上轻声低语。
你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
黑白二色的棋子在棋盘上被棋手指挥着,厮杀着。
你的手指颤抖着,几近要握不住手中那枚棋子。
想要闭上眼逃避,但指针却仍滴滴答答地催促着。
想要站起身逃离,但浑身却像被钉子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处。
纯白的房屋如同梦境一般逐渐溶解,像是纯白的雪花落在炽热的红炉上,淅淅沥沥地破灭了。
对峙之人深紫色的瞳孔如同深潭大海般望不到尽头,又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在嘶吼着问候。
“天才无法后天制造,就如同凡人无法比肩天神。”
她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
“就像是俄狄浦斯,抑或是伊卡洛斯。”
她摇着头,银白色的发丝也随之晃动。
“离太阳过近的话,虚假的羽翼会被灼伤,人也会高高地——高高地坠落。”
葱白的指尖推动着白玉般的棋子,她朝着北川凉推进了最后一步:
“埋葬虚伪的天才这种事,只有我才适合。”
“Check(将军)。”
漆黑的回忆上被涂抹着的甜美与洁白被肆意地撕扯开来,北川凉输掉了与对方的第七场比赛。
零比七的结果,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碾压,一面倒的屠杀。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犹如闪闪发光而又转瞬即逝的星星。
棋盘之上的边界线好像摇摇晃晃已经模糊不清的界限。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隔了一层厚厚的薄膜,四周的声音也没有办法清晰地听见。
从胸口涌上来的东西让心情无比苦闷,有什么噎在了喉头说不出话来。
“那么,游戏结束了。”
荒诞在高歌,刺破了虚伪之后的真相往往更加残酷。
妹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
“失败品。”】
【你绊了一跤。
就像梦中的人猛地蹬了一下脚,你好像听见了玻璃打碎的声音,面前的图像消失了,仿佛胶片的卷轴走到了尽头,屏幕上的图像变成了闪烁的光和飞舞的尘粒。
你重新睁开了眼睛。】
【跌在地面上的听筒里没有声响,但是也没有挂断,好像对方早就预料到了你的异状,她就像一个老练的猎手一样抛出诱饵,静静地等待着你的上钩。
你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回想记忆中的画面,试着看见雪白的墙壁、黑色的棋子,你试着去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但是什么都没有,细微的记忆已经蒸发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抑或是被现实焚烧成了灰烬。
“我想起了什么。”
你拿起那个听筒这样回复道。】
【“啊啦,那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
那边的坂柳有栖第一时间回应了你的话:
“你想起了什么?”
“一个白色的房间,我在里面……学习……妹妹……被击败。”
破碎到不成语调的字句,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她的名字?”
坂柳有栖还在引导着你的思绪,她的声音既朦胧又梦幻,像是来自另一个国度。】
【“想不起来。”你猜想那个女孩会不会是一之濑帆波,毕竟在一之濑帆波的话中你是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但是如果将一之濑帆波的印象套在梦中那个模糊的少女身上的话,又始终觉得违和。】
【“那我们开始下一个词汇。”坂柳有栖轻笑了一声,如同小孩子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般,她继续贴在话筒的那头轻声对你说道:
“松雄荣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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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了不起。”
你听见坐在你旁边和你同龄的少年这样夸赞你,你们此时正坐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黄昏时漫山遍野的血红色夕阳唤起了你的意识,你看了一圈周围,想着自己这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你应该是第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
那个少年伸出手去摘了一根旁边的草叶,他叼着这个躺在那里继续说道:
“听我爸说这应该还是第一例。”
“喂喂,和我说说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吧,我真的挺好奇的,好歹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吧。”
他见你一直不说话,毫不客气地搂着你的颈子把你一起绊倒在了他的身边,他在你的右边撑着脑袋朝你努努嘴。
“不说也没关系啦,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