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音一愣,停下脚步回过头,面带疑惑:“殿下?”
姬容一看她这神情,眉峰微微一扬:“你又在琢磨什么,没见本宫在这里等着?”
“殿下,殿下是在等妾身?”沈离音一愣,面上的不敢置信没有半分虚假与夸张。
姬容轻轻皱起眉:“你以为本宫在等谁?”
沈离音自是说不出确切答案,不过是先排除了最不可能的,下意识以为他在等别人。如今既得知姬容是在等自己,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心口处微微发麻,又似有些紧张。
“走吧。”姬容抬眼看她,淡淡说着,而后率先提步往前。
沈离音一顿赶紧跟上前,恰好她走在姬容左侧,目光下意识往他肩上看了眼,不由开口问道:“殿下,你今日早上伤口抹药了吗?”
她的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是靠着气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倒不是害羞忐忑,而是担心说得太响被人听见。
姬容余光朝她瞥了眼,面不改色道:“说得这么轻,是怕我听见吗?”
“……”沈离音轻咳一声,走近一步,声量稍稍拔高,“妾身是想问,殿下今日用药了吗?”
姬容回得很快,只说:“没有。”
“可安内侍说过这药一日两次,待会儿回了寝殿,妾身替殿下上药吧。”沈离音心想,这伤因自己而起,一定要负责到底。
“随你。”
难得的是,姬容也没有拒绝,虽然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可足够让她心生喜悦。
一路回到东宫,两人进了宫门后便往寝殿走去,然而走到半路,一个白净眼熟的小内侍从崇仁殿的方向快步朝他们走来。
“殿下。”
姬容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何事?”
沈离音跟着停住,朝那小内侍看去,内侍对她简单行了个礼便对姬容道:“殿下,他们回来了,有要事要禀。”
沈离音眼看着姬容平静淡漠的脸骤然一变,对着那小内侍沉声吩咐:“送太子妃回寝殿。”
说罢,他没有再同沈离音说上半句话,直接跨步往崇仁殿走去,徒留下一股凌厉之气。
小内侍赶忙躬身应着,等姬容走远,他才转过来对沈离音道:“太子妃,奴婢送您回寝殿吧。”
沈离音眉心微拧,看着姬容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点不安,这种不安一直持续,直到黑夜降临。
整整一日,姬容都没有再出现,让疏雨去崇仁殿问问,回来却告知殿下并不在。
午膳的时候,沈离音碰见安思河,然而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安思河就一脸淡笑地打着弯引到旁的话题,诸如午膳合不合口味,身子有没有不适需不需要请太医等等。
沈离音本就奇怪姬容的消失,现在见他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如此,更知他此次离开并非小事。
沈离音担忧姬容身上的伤,这伤虽不重,但因位置特殊,每每动胳膊总会牵扯到一二,昨夜里替他上药时她便有所察觉,那伤口有一些些裂开。不过也幸好是左臂,平时能够尽量减少动弹,若是右臂,恐怕还不好隐瞒。
“太子妃,您还不歇息吗?”疏雨将外头的灯都熄灭,进来见沈离音还呆坐在榻上,不由问道。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再等等殿下。”
疏雨是知道秦茵的存在的,也大概能明白姬容娶沈离音的原因。她见沈离音如此,下意识以为这位太子妃对太子情深义重,哪怕一日未见得其面,都还痴痴等待,这么想着,她不免对这位太子妃感到些许心疼。
“太子妃,”疏雨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委婉地劝一劝她,“殿下或许公务繁忙,一时不能回来,您还是自己先休息吧,毕竟你昨日里才受过惊吓,得好好歇着。”
沈离音并不知道疏雨心里真实的想法,但也明白她是为自己好,可今日她心绪难平,总觉得不安,姬容又迟迟未归,她怎么也不可能睡下。
“我没事的,昨日睡得太多反而把今日的困意都耗没了,你先带玉烟回去睡吧。”沈离音侧看看向外殿的长椅上,笑道,“你看玉烟都困得坐不住了。”
疏雨见劝不下,无奈只能先带着玉烟退下。
夜,一点点流逝,整个东宫都陷入如深潭水一般沉默寂静之中。突然,内殿屏风后的窗子“啪”一下发出声响,靠在榻上昏昏欲睡的沈离音猛地睁开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心口直跳。
“谁,是谁?!”
她的手下意识往头顶的发簪摸去,这个动作熟练得连她自己都未有意识到。
只是还没等沈离音将发簪拔出,屏风后就已经传来一阵不算平稳的脚步声——
“是本宫。”
沈离音瞪大了眼,就见姬容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橙黄烛光下,他的脸色却显得并不太自然。
她的视线不由往下,姬容的右手正死死地按在左下腹的位置,五指之间渗出了点点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