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沉默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他看着门口的方向,似喃喃自语地说道:“我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动她的家人。”
安思河一怔,瞬间就明了这话中的“她”指的是谁,他无声叹口气道:“那太子妃那儿如何交代呢?”
姬容眼皮轻抬:“若她问起,便说是突然受惊,没有原因,若是没问起,那你也不用多说。”
“……奴婢明白了。”
话已至此,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姬容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前吩咐安思河将玉烟和疏雨寻回。
*
沈离音是未时初刻转醒的,醒来睁开眼时整个人足足愣了半晌,眼中也尽是茫然。疏雨离得近,也是最早发现她醒来,连忙上前低声询问:“太子妃,您现在感觉如何?”
玉烟听到声响,也赶紧走到床边:“太子妃,可要喝点水?”
沈离音没有立刻开口,眸子转了两转,将周围陈设尽收眼中后,才徐徐问道:“这是哪儿?”
“太子妃,这是行宫啊。”玉烟回道。
行宫?
沈离音顿了顿:“我怎么会在这里?”
玉烟同疏雨对视一眼,不安道:“太子妃,您不记得了吗?您在追赶猎物的时候摔下了马,是太子及时赶到救下你的。”
沈离音有一瞬间感觉头疼欲裂,像是脑袋里多了根针,不停游走,她痛苦地呻.吟几声,卷着被子背过身。
疏雨一看,急了:“玉烟,我去喊太医来,你照顾好太子妃。”
玉烟正要点头,床上背对着她们的沈离音却突然低低喊道:“别去!”
疏雨停下脚步,还要再劝:“太子妃,您这样必须得让太医瞧瞧!”
沈离音让自己缓了片刻,等脑袋不那么疼了之后才转回身看她们,两个丫头均是一脸焦急恐慌,她不由安抚性地一笑:“别担心,我就是才醒来有些不适应而已,现在就好了。”
沈离音笑着,但心底却生出一丝丝恐惧,她刚刚真的有一瞬间记不起昏睡前的任何事情,而且头部有短暂但很强烈的疼痛感,幸好,她缓过来了。
“太子妃,您真的没事了?”玉烟年纪小些,还是有些忐忑。
“嗯,我现在记起事情了,没事了。”
沈离音本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可才动了动却发觉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疏雨瞧见了,便道:“太子妃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先去回禀太子,您已经醒了。”
一听到姬容,沈离音便又沉默一些,只轻嗯一声没有说话。
昏倒前的记忆如碎片一般一块块拼凑起来,她记得自己骑的马突然狂躁,记得自己差点被树杈所伤,最后无奈选择跳马。当然,她也记得自己在闭眼前那一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而后整个人落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她似乎一直到现在还能体会到那种突然让人心安的触感,只可惜下一瞬自己便晕了过去。
姬容对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情,她想。
“太子妃,您都不知道,太子为你似乎还受伤了。”
玉烟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离音的思绪,她一愣:“你说什么?”
“太子为了救您似乎受伤了。”
“什么?!”
沈离音一急,作势要在床上坐起,但幸好玉烟反应快,赶忙扶住她,还道:“太子妃您别急啊,奴婢只是说好像,也没有肯定。”
沈离音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抿抿唇才再次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喏。”玉烟下巴一抬,指指床头的方凳,那上面放着一个小瓷瓶,“这药,奴婢进来时便有了,一开始奴婢以为是太子妃您受了伤,可奴婢和疏雨帮太子妃您仔细查看过,您身上没有伤,所以奴婢便猜想这药大概是太子用的。”
沈离音瞧见了那瓷瓶,玉烟替她拿过来,她接过后轻轻一嗅,淡淡的药味立刻涌进鼻间。
所以,姬容受伤了?
沈离音还未有多想,疏雨忽然匆匆跑回来,说:“太子妃,陛下和皇后来了。”
话落,殿外就立刻响起了行礼叩拜的声音,沈离音赶紧将药瓶收好放在枕下,再由玉烟搀着准备起身见礼。
不过外头的人进来很快,沈离音这边才披上外衣掀开被子,姬元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用多礼了,躺着吧。”
沈离音抬头看去,就见姬元乾和皇后一前一后走进来,姬容则站在二人身侧,一并朝她看来。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
姬元乾摆摆手,坐在了内侍搬来的座椅上,他看着沈离音,道:“身子如何了?”
姬元乾脸上表情淡淡,但话里多少还是带着点关心。
沈离音知道凭着她这张与秦茵七.八分相似的脸,这位皇帝就不可能多么喜欢自己,但面上总归会给几分薄面。
想到这里,她乖巧地笑笑:“谢父皇关心,儿臣身子已无大碍。”
“这次的事朕也有所了解了,皇后啊,”姬元乾转头看着秦双茹,“你有空可得好好敲打秦熙一番,怎么可以只顾着狩猎全然不管太子妃的安危,若不是太子正好遇见救下,这出事的后果他可得承担一部分。”
沈离音垂着眸没说话,就听皇后温声细语地说:“陛下教训的是,妾身这次回去定会好好说说他,也让我兄长多加管教。”
姬元乾点点头,有些话点到为止也没再继续,他又再次转向沈离音:“今日你就在寝殿里好好休息,有什么就让下边的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