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门,一来是看看父兄,二来,沈离音也是想带一些自己的物件回东宫。
平日里她一个人无聊得很,虽说皇宫偌大,但她身为太子妃也不能整日在外瞎逛,她又不爱习字品茶,想要打发时间,恐怕只有看看自己的话本和把玩曾经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
几人进了卧房,沈离音便让玉烟带着疏雨进到里间收拾,自己则拉着沈弋蘅到外头院子,只说有事要谈。
沈弋蘅仍由她拉着往前,垂眸看着二人牵着的手,嘴边浮起一丝笑:“怎么了这是?”
待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沈离音才停下脚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可她并没有立即开口,反而“嗯”了半天犹豫地没说出话。
沈弋蘅见不得她如此,眉头蹙着,道:“不过三日没见,现在同哥哥说话也这么犹豫了吗?”
“不,不是。”沈离音赶忙反驳,唇瓣一抿,索性直言问道,“其实我是想问,哥哥知道一位叫秦茵的姑娘吗?”
沈弋蘅的脸色在听见“秦茵”二字时微微一僵,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实在太快,沈离音压根没有看见。她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不熟。”
半晌,沈弋蘅终于开口,只是这短短两个字,反倒让沈离音迷惑,她问:“这么说哥哥你也认识她?”
沈弋蘅稍稍错开眼,回道:“秦茵是骠骑大将军秦渊之女,其外祖父乃当今荣国公,再加上与皇后是姑侄的关系,平日在宫中多有走动,我自是认识。”
“那哥哥看见我可会觉得眼熟?”
沈离音这般问,对面的人不由转回了眸,他皱着眉问道:“你今日为何会提起她,是有人在宫中说起这个人了?”
“哥哥,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我同她长得很像?”沈离音执着于这个问题,目光紧紧锁着沈弋蘅,像是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会一直问下去。
沈弋蘅无奈,终是点点头:“是,但也仅仅是长得像罢了。”
沈离音并未就此停止,反而继续问道:“那到底如何相像,是眼睛,鼻子还是什么?”
其实沈离音也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奇怪,为何要这么执着去了解秦茵,不过是一个旁人口中的陌生人,虽然长得与她相像,但世人千千万万,总有眉眼相似身形相仿的,何至于这般好奇?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些问题有些多余,但依旧忍不住。
沈弋蘅沉默良久,片刻后才说:“五官很像……”
沈离音听了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与眼,却似乎仍旧想象不出。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沈弋蘅温润俊朗的面容此刻微微凝着,“你为何会提起秦茵,宫里谁与你说起她了?”
“成婚第二日,陛下和皇后就提起她了。”
沈离音也没再瞒着他,在她心里哥哥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
沈弋蘅听到答案愣了下,问道:“不是太子?”
“……太子没有提起。”沈离音看着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心中有些疑惑,“哥哥似乎不愿意殿下说起秦茵?”
沈弋蘅目光一闪,只道:“你从皇后那里听说秦茵,那她定然同你说过秦茵与太子的事了吧,我是不愿意太子提起她,你是我妹妹,现在嫁给她,我当然希望他能全心全意待你。”
沈离音顿了顿,心里生出一抹酸涩,但她也不愿兄长担心,笑道:“殿下没同我提起过她,想来……想来也是想要忘记的。”
“是吗?”沈弋蘅低声问着,但又不像是在问沈离音,反而似在自问,因为他很快又道,“之前我和爹不愿你嫁进皇宫,很大原因就是担心这个,太子和秦茵之间的感情便是连宫中随便一个婢女内侍都是清楚的,二人的羁绊亦是旁人所无法跨越。音音,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沈离音胸口一窒,哭笑道:“我还以为哥哥会说眼前之人才是最重要的,殿下迟早会忘记前人,珍惜我。”
沈弋蘅沉默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想要不受伤,唯一的办法就是守住自己的心,别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有,哥哥会永远护着你,若是受了委屈不要瞒着。”
感受到头顶上方熟悉的触碰,沈离音虽鼻间泛酸,但到底忍住泪意,守住己心是她早就清楚的,如今也不过是再一次确定,只是……
“哥哥,我,还有一个问题。”
“今天怎么这么好奇?”沈弋蘅宠溺笑笑,“说吧。”
沈离音抬眼看着他:“秦茵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弋蘅笑意一滞,侧过身望着一旁朵朵金黄的迎春,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的死早就过去了,你就算了解也没什么意义。”
沈离音也说不出理由,只能随意扯出一句:“我只是怕无意中触及太子的逆鳞,前几日我就险些碰了秦茵送给他的书架。”
沈弋蘅默了默,半晌后才回头,道:“秦茵是被害死的。”
话一落,沈离音便微张起唇,她想过病逝,想过意外,怎么会是被害死……
“她,她不是大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被人害死?”
“哪怕是陛下的女儿都可能被人害死,遑论大将军的女儿?”沈弋蘅看着她,目光中少了几分轻松,反而很认真地对她说,“秦茵到底怎么死的,我不能同你说,但我必须提醒你,在皇宫中不可轻信他人,尤其是……皇后的人。”
“皇后?”
沈离音虽然也不大相信皇后,但兄长专门提起,还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