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高僵呼吸就像是在自我调节般,他吸气吐气都很深,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恐惧,暴虐,与癫狂,吐词有种扭曲的神经质:“我们连你妈妈那种东西都能战胜,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战胜的。”
苗飞齿缠满绷带,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向苗高僵,虚弱让他看起来柔顺不少。
一瞬间苗高僵的眼前闪现出电视的雪花点,坐在病床上的苗飞齿的脸,开始以黑白的方式闪现出另一个,死气沉沉,死不瞑目的女人的脸相重合。
女人张着不肯闭合的眼睛,凝滞地看着窗前柜台上的放着的那杯冷掉的开水,她躺在床上扭曲地大张着嘴巴,下颌一直张大到胸前,露出黑漆漆的喉咙口——里面没有舌头。
舌头被苗飞齿割下来吃掉了。
被这个听爸爸话的乖儿子给吃掉了。
小苗飞齿站在妈妈的床边,隐晦地探头前伸用那种垂涎的目光看着他妈妈喝开水神到杯子里的舌头,轻轻地在水杯中打出美味的涟漪,而这个小男孩就随着这杯中涟漪眼神波动着,吞咽着口水,而这眼神渐渐又和现在病床上的苗飞齿重叠绵和。
苗高僵心口一悸,猛得推开了靠在他身上的苗飞齿,苗飞齿被推得一痛,不解又不耐烦地看向苗高僵:“爹,你干什么呢?!”
苗高僵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没什么,我精神状态不太好。”
转身苗高僵又仰头一饮而尽喝下了一瓶精神漂白剂,他的精神值因为后遗症极其不稳定,忽上忽下地跳跃着。
现在苗高僵无比清楚自己遇到了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的后遗症,但是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开始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了,潜意识的恐惧正在侵蚀他的大脑,这是疯掉的前奏。
要尽快离开这个游戏才行,苗高僵咬牙,额头上冷汗渗出,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苗高僵转身看向护士:“我们今天什么时候过福利院进行领养?”
护士有些为难地说道:“因为私人医院这边爆炸伤到了很多投资人,今天和福利院的配对本来是取消的。”
苗高僵脸色一沉:“但我们明天就要了,可以单独给我们做一个配对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只有与你们两个过去的话,为了避免儿童出逃福利院不会开门,你们如果一定要过去,只能走医院这边的一条直达福利院教堂的地道过去。”护士解释道,她眼神有些闪躲。
“之前在教堂里被洗礼过的孩子会通过这条地道被直接送到医院这边来,但最近病重的投资人越来越多了,才有了这个的挑选环节,不过你们已经匹配好了自己的儿童,倒是可以通过这条地道直接过去领取。”
苗高僵松了一口气:“这条地道入口在什么地方?”
护士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安全通道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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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你怎么确定地道的出口是在安全通道的正下方的?”木柯有些迷惑和害怕地问道,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挂在病房里的挂钟的时间,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是早上八点多,那些安全通道的畸形小孩怪物要九点多才会彻底消失,它们应该还在安全出口附近徘徊,我们就这样过去吗?”
木柯的眼神从刘怀断掉的双臂,和白柳还在染血的一边袖口上不忍地划过,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诚实地开了口:“我没有任何战斗力,你们的状态也很不好,如果就这样过去,和那些小孩怪物正面起冲突很容易死亡,而且如果你的猜测出了错误,地道出口不在安全通道下面,我们完全就是过去送人头。”
说道这里,木柯的眼神和语气都严肃了起来,他并拢双腿坐在上面,双手用力握住衣角身体前倾逼视白柳:“小白六已经死了,你现在不能随便赌了白柳,我们不能做任何冒险的决策,因为如果决策有差错,你一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死的人,你的生命值只有0.5了。”
“我无法百分百确认。”白柳的神情依旧很平静,“但我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是那个地方。”
白柳扫了一眼木柯:“我推断出这个结论大概有两个理由,第一,如果存在这种私人医院和福利院之间的地道,那么地道功能多半是为了运输小孩,而小木柯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来回于这个地道的是被抽了血的小孩怪物,而医院小孩怪物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全通道。”
他淡淡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木柯,你还记得我们现实里去过的那个福利院吗?”
木柯一怔,他点了点头。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那个老师不是告诉我们福利院后来缩小了很多规模吗,回去之后我查了一下这个福利院原来的建筑地图和现在的建筑地图的三维立体对比,这个福利院之前也是有教堂的,后来福利院缩减,教堂这个地方就被从福利院里划了出来,改成了医院,你猜猜这个改建医院的一楼的安全出口建在什么地方?”
木柯屏住呼吸看向白柳,白柳无比平和地说出了答案:“建在福利院原来教堂的神像位置,和游戏内的这个地道的出入口是完全一致的。”
“我们不能九点之后去吗?”木柯皱眉,“九点之后对你会安全得多。”
“对我来说是这样。”白柳站了起来,他拿起了长长的骨鞭抖动手腕甩了一下,简单做了一下战斗前的热身。
白柳脸色苍白,眼神毫无波动地斜眼看向还跪坐在地上的木柯:“但对另一个你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苗高僵和苗飞齿应该已经醒了,他们应该不会来追击我们,因为我们这群不准备通关的只会浪费他们的血量,杀死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如果我是苗高僵,我一定会立马去福利院抽儿童的血。”
“而小木柯刚刚打电话告诉过我们福利院的大门没有开,那么说明苗高僵他们不太可能走正门进去,而这家医院的护士一定是知道这个运输儿童的地道的,如果护士告诉了苗高僵他们这个地道,那么苗高僵他们很有可能走地道去福利院。”
白柳眼神继续往下垂落,落在了木柯握紧的手上:“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快点过去,小木柯就会被埋伏,那你也就和我一样危险了,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木柯抿了抿嘴,他低下头很轻地反驳了一声:“那也没关系的吧,我觉得还是应该首要确保你的生命值,你只有0.5了,我还有六点生命值。”
“直视我的眼睛说话木柯。”白柳神情淡到几乎没有,“你的手在抖,竟然害怕那就不要多说废话,起来我们走吧,先去了再说,我们现在的确是处于劣势——”
白柳低下头用鞭子的柄杵了一点木柯的额头,木柯怔怔地摸看着白柳,而白柳眼神很宁静地对他说:“——但木柯,这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输,尤其是输了会让我会付出很大代价的时候,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赢下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