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场梦罢了,何必当真,苍衡嗤笑一声,无声看着这场梦究竟在何时才会终结。
他看着闻灯的侍女从人间抓了活人来,送到闻灯的面前,闻灯笑吟吟拿着匕首,划破那些人的肌肤,鲜红的血流入雪白的瓷碗中,她抿着一笑,仰起头将碗中的血饮尽。
随着她喝下的人血越来越多,脸上的气色便越来越好了,苍衡猜测她是炼了某种魔功,只是在这场梦中,他始终如隔雾看花,故而并不能确定她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苍衡如今虽为魔界之主,行事作风却与魔族大不相同,他向来瞧不上魔族虐杀凡人的行径,更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魔宫之中。
然这是他的梦,并不受他的控制。
那些来自凡间的男子在血尽而死后,化作一具具白骨,被葬在花园中的梨树下面,待到来年的春天,青草如茵,繁花似锦,连去三四里。
苍衡无声看着这一切,渐渐的,从凡间抓来的寻常活人已经满足不了闻灯的需求,她需要的血量不停加大,从前那些男人至少在她的手中至少还能活上四五日,而现在不过一日,生命就已走向尽头,他们孱弱地倒在她的面前,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苍衡所不能理解的渴慕,想要向她求得一丝怜悯。
这个无情而狠辣的女子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仰起头,再次将碗中的血饮尽。
这样的场景苍衡看得太多,心中从厌烦到麻木,直到后来,沈萤萤出现在她的房间当中,而闻灯像往常一样,用那划破了无数男人胸口的匕首,划在沈萤萤的胳膊上。
鲜红的血沿着沈萤萤白皙的手腕淌下,滴落在白色的瓷碗中。
沈萤发出微弱的声音,那声音猫好似叫一样,她在说:“疼……”
苍衡猛地惊醒。
那双狭长的凤眼骤然睁开,里面戾气横生,魔宫外的魔族们仿佛察觉到这一刻苍衡浑身散发出的怒意,一时间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许久后,这股怒气才渐渐平息下来。
苍衡从前在天界的时候很少做梦,即便是做梦,梦里也是铺天盖地的白,飞雪如絮,朔风如刀,他雪地中踽踽独行,巨龙的骨架在他的身后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高高矗立。
天地那么大,却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又想起刚才梦中所见到的,闻灯喝血时的模样,他虽是看不到她的模样,却是看到鲜血将她浅色的嘴唇染得殷红,还有一点顺着她细长的脖颈蜿蜒淌下,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那种窒息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胸口,苍衡厌恶地蹙起眉。
他很奇怪自己怎会做这样的梦来。
也幸好只是一场梦罢了。
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一阵风起,魔渊黄沙弥漫处,两道神光交织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