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年你都上中学了。”
肖兰花不敢看儿子眼睛,把目光转向一旁。
肖阳疑惑地问道:“我上初中?那我咋没有印象?那人是偷偷看我一眼就走的吗?”
“不不,他是光明正大地来看咱们,他想接你走。”
肖兰花急得脱口而出。
“他想接我走?”肖阳更笑了。
“他以为他是谁呀?他想接就来接?”
从小到大,他总听到村里的风言风语。
在学校里更是被同班同学骂自己“野种”、“微波站野种”、“你爸不要你了”。
甚至还有人说,正是因为被亲爹抛弃,才被丁远的爸爸收留了他们母子。
“儿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亲爸,他可疼你了,总寄钱来给咱们,那些钱你妈都帮你攒着呢,以后好给你娶媳妇儿用。”
“我不要他的钱!”肖阳咆哮起来。
肖兰花不明白一向性情懦弱的儿子,此时怎么会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嗫嗫地问道:“阳阳,你这又是受了啥人的挑拨?这一进家门就跟妈这儿大呼小叫起来?”
“没有人挑拨我,妈,我再问你一件事儿,希望你说真话。”
“真话,妈一定说真话,你问吧。”
肖阳停顿了一下,才问道:“咱爸是不是收过那人的钱?”
“啥收过那人的钱?谁收的?那人又是谁?”
“妈,你就别装糊涂了,我说的咱爸自然就是抚养我长大的丁大喜,那人就是你说的那人。”
肖兰花尴尬地看着他:“儿子,你别这么说话,啥那人那人的,那可是你的亲爸!”
“亲爸?所以妈这是承认了我是私生子是吧?”
从小开始,只要有人敢私下里说肖阳是个私生子,丁大喜就会跟那人急眼。
母亲就会撒泼打滚跟对方闹个不休,直闹到对方买一挂鞭炮上门来放鞭炮赔礼道歉才罢休。
“啥私生子?谁敢说你一个私生子试试?”
肖兰花插着腰骂道:“谁说的?你让他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妈,都啥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凶悍?”
肖阳气得直跺脚。
母亲丝毫没有女人该有的温柔,总是以这般强悍的面目在村里作威作福。小时候他觉得有这样的母亲真好,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懂点事之后,每每看到母亲和人拍着巴掌跳起来对骂,他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上高中后,他几乎为母亲这总也不愿意改的泼妇性子汗颜。
“啥?你说你妈我凶悍?”
“啊?我凶悍?我不凶悍你早就被欺负完了。”
“我不凶悍咋把你养大?”
“我不凶悍……”
她一口气数落了一大串,肖阳后悔自己刚才的话,真是没事找事捅了马蜂窝。
他无奈地缓和了一下语气:“妈,是我说错话了,没有人说你凶悍。”
“阳阳,你不要怕,是谁说的你告诉妈!”
“妈,咱别再闹了,舅舅还在派出所里关着呢。”
他的语气几近哀求。
没有办法,只有说舅舅的现状,母亲才会收敛一些。
果然,肖兰花的声音小了下来。
“阳阳,你舅舅就是被丁远那个兔崽子害了,这才被抓进派出所去的。”她愤愤地说道。
“妈,我哥是人如何害我舅舅的?”
“你哥……呸!丁远那兔崽子,诬告你舅舅放火烧了他的家。”
“……”
肖阳这才想起来,丁远的老屋没了。
他在城里就听说了这事,自己的亲舅舅肖木旺,一把火把丁远的家给烧了。
他发了疯似的朝外跑出去。
肖兰花追出来:“阳阳,你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