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木旺下意识地用手按住放钱的兜。
“既然是赔偿村里公物的钱,村长总要给我一张票据吧?”
“票、票据?”
“怎么?就这么拿走我的钱,难道村里连张票据都不用给,这钱上私人腰包?”x33
“你小子行,你行!”
肖木旺咬牙切齿。
“改天你到村里去让出纳叔开给你。”
“村里谁不知道村长的兜里有发票?何必等改天?”
都到这份上,丁远也不能让他这钱拿得痛快。
虽然明知票据在小人手上等同于废纸。
但他就是要恶心恶心肖木旺。
“哎呀呀,我都忘记这茬了,还是你小子提醒得好。”
肖木旺打着哈哈给自己圆场,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收款收据。
他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撕下一联给丁远:“收好了,以后别说是我个人拿的。”
等人都走后,丁远关上院门。
他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不知道秦文娟此时怎样了?
回去一定会被她爸秦志奇责罚吧?
他突然好想哭。
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哭泣。
短短的假期里,他长大了。
两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比他十八年来所学到的多得多。
拖拉机一赔,他复读的钱不够了。
那钱赔偿得很冤,但是却并不是他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
既然复读无望,他决定离开村子。
凤西拿来的钱还剩下三十多块,可以拿来做路费。
世界之大,一定有能够让他容身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
他特意去了一趟亮子家,和亮子说了自己的打算,并向他告别。x33
亮子听到他把复读的钱赔给了村里,当时就坐不住了。
“远哥,我去找那老东西去!”
“你给我回来。”
丁远连忙拽住他。
“亮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咱们做事一定不能冲动。”
“这哪里算是冲动?是他先欺负人。”
“亮子,要是我爸还在,他也会赔的……”
丁远难过地低下头。
“你去找他算账,不但钱要不回来,还让他恨上了你们家,今后但凡有点事就会被他刁难死。”
亮子听他这么一说,冷静了下来。
“远哥,你不是还剩下三十多块吗?你去复读,先顶一阵,等冬天我家卖了笋,我拿点钱给你。”
“不用亮子,我已经决定了出去做工。”
“可是你成绩那么好,不去复读太可惜了。”
“没啥可惜的,可能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吧。”
丁远的眼圈儿红了,说得极其无奈。
亮子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远哥,那你找到活儿了来信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放心。”
“好兄弟!”
丁远紧紧地握住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从亮子家出来。
丁远绕到村北的小道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向凤西道个歉。
自己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走到她家门口,院门上挂着锁,凤西不在家。
他只好先回家。
晚上,趁着水电站还没有关电。
丁远抓紧时间收拾好了行李。
并把家里房前屋后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该关的门窗他都关好了,打算天一亮就出村去。
乡里的班车停靠点,每天早晨六点半发第一班车进城。
他刚把院子里的板凳收进堂屋,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在轻轻敲门。
“是谁在外面?”他走过去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