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我……”
凤西盯着他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丁远连忙看向别处,他不会这么近距离地看除了秦文娟之外的女孩儿。
他的脸有些微微红了。
“嫂子,你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不不,有事,有……”
凤西怕他走似的,伸出手想拉他。
但是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眼前的男孩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她是个女人,不能再像刚到肖家埔村那两年似的,和丁远一起玩儿。
被有根救回村的那年她十七岁。
而丁远还是个十三岁的初中生。
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见着她不朝她吐口水的小男孩儿。
“嫂子你有事就说吧。”
他知道,凤西无非就是劝自己去复读。
才想起自己还有忘记了一件事。
他从兜里掏出凤西白天扔在他家院子里的布包,塞到她的手中。
“嫂子,这钱你还是拿回去。”
“不不,丁远,这钱你拿着复读用。”
“嫂子,我不去复读,我决定了要离开村子。”
“离开村子?你小小年纪放着书不读,你想去哪儿?”
“我想进城去做工,挣钱养活自己。”
总之,只要是离开肖家埔村,去哪儿他都无所谓。
“你……”
凤西看看丁远,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布包。
随即气鼓鼓地把布包重新扔在丁远手中:“我为了让你能复读,把笋都卖了,你要是不去复读我就走!”
“嫂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儿?”
“没有家,我去要饭总是可以的!”
凤西气呼呼地说着。
她真做得出来,丁远知道。
就像有根哥下葬那天一样,她说她不会改嫁,这几年来真的没有动过改嫁的念头。
丁远矛盾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门“哐”的一声关上。
他听见凤西在门里面抽泣的声音:“大喜叔不在了,有根也不在了,嫂子在这个村没有亲人了,嫂子是真心拿你当弟弟。”
“你好好的去复读,一定要考上大学,让嫂子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嫂子,钱我借你的,今后我一定会还你!”
丁远说完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回了自家老屋。他关上门斜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
经过这一天的事,他的内心反倒出奇地平静起来。
老祖宗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班主任也曾经说过,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今夜,他无声地答应了凤西。
他要去复读!
连续两天,他都没有走出过院门,就坐在院子里复习课本。
直到他感觉到书本被阴影笼罩着,他才抬起头,吃惊地站起:“秦文娟,你、你怎又来了呢?”
“我怎么就不能来?看你还往哪儿跑。”
秦文娟把肩上的行李包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丁远刚才坐的椅子上。
“你背着行李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
秦文娟把头往椅背一靠,大大咧咧说道。
“就在这儿?我家?”
“嗯呐。”
“不行不行!”
这坚决不行,他一个大小伙子住的地方。
姑娘家家的住进来还不被人把他们的脊梁骨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