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三天他发着高烧,他是带病参加考试。
以至于成绩与他填报的上海医科大学差了二百多分。
当他知道这个分数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掉入了冰窖中,完全不相信自己会考得那么糟糕。
他清楚地记得,答卷的时候是那么的得心应手。
考完后他还和老师交流过,大致对了一下答案,全是自己平时会做的。
可以说,他对自己的考试还是充满信心。
没想到最终分数却无情地给了他一棒,学渣也考得不过如此。
落榜的打击已经令他绝望到濒临崩溃。
回到家挨这顿骂不说,就连他最最珍爱的收音机也惨遭继母的毒手。
他咬着牙瞪着肖兰花,眼眶里满含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瞪什么瞪?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不会打你。”
毕竟她是父亲的合法妻子,怎么说也是他喊了十年“妈”的人。
何况。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忍受任何委屈。
他暗暗地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归于理智,抱着收音机转身朝屋里走去。
肖兰花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你站住!”
“你还有啥事儿?”
丁远极力忍耐。
他皱着眉头,在脑中思考着她哪来的钱。
家里的收入很透明。
继母好吃懒做从来不去田里和山上帮忙干活。
父亲一个人挣的那几个钱只够养活一家四口人。
从去年开始,有外地人进山来收购笋干,卖笋的钱能攒下一些。
可惜去年是小年,没有多少笋。
一家人的希望全指望今年了。
“有件事我可要和你说清楚。”
肖兰花一边说着,一边朝院门口看。
丁远知道她是在担心父亲突然回来,于是说道:“你说吧,我爸没这么快回来。”
肖兰花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白了他一眼。
“不管这钱是不是你拿的,我都要告诉你,你想复读,没-钱-!”
丁远直视着她,也学着她的语气道:“你放心,不管我复读不复读,我都不会找你要一分钱!”
说完,他绕过肖兰花,走进自己屋里。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你爸回来你也要这么对他说昂!”
“砰”的一声,丁远关上房门。
他默默地从床底下拿出两个洗干净的尿素袋子。
把高三复习的书本都放了进去。
然后把老衣柜里的衣服全抱出来,整齐地放进另外一个袋子里。
前天晚上他听见肖兰花和父亲争吵。x33
父亲让她拿点钱出来给丁远去复读,遭到肖兰花的拒绝。
她说她的儿子肖阳下学期要上高三,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没有多余的钱浪费到一个落榜生身上去。
丁远躲在被窝里难过了一夜,下决心从这个家搬出去。
他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走出屋,连招呼都不想打。
肖兰花此时正在灶房烧火,看见他提着蛇皮袋走出来,嘴角扬起得胜的微笑。
“让一让,让一让。”
丁远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肖阳推着一部崭新的二八大杠进门。
他连忙让到一旁。
“咦?丁远,你要去哪里?”
“肖阳,你从哪儿推来的自行车?”
丁远随口一问。
这年头,除了乡邮电所的两名邮递员骑着绿色的自行车之外。
还真没见谁家有这玩意儿。
“我买的,永久牌,大牌子。”
“怎么样丁远?好不好看?”
肖阳把自行车支好,拍着坐垫得意地冲他眉飞色舞起来。
“你买的?你哪来的钱?”
丁远连忙拉住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