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对皇上过于优待军卒,刚刚开口说了几句;“臣请陛下三思,此举有违祖制,军户制度,乃是太祖定下了,如此改动,只怕······。” 话还没有说完,朱厚照就被无情的打断,道;“闭嘴,死的不是你们,是那些在你们眼中低贱的军人武夫,他们拿着最少的军饷,甚至是没有军饷,干着大明最低贱最危险的事情,来保护你们这些朝廷里官老爷,太祖要是没有这些最低贱的军士武夫,哪有这大明百年天下,靠你?还是靠你们?”他的眼睛扫向所有人。 杨廷和低头不语,刘李谢不言,刘大夏和焦芳冷笑看着群臣,徐琼微皱眉头,但是也觉得陛下说的没错,不出声。 武将勋贵们十分舒心的微笑着, 陛下说的好,没有我们这些大佬粗武夫,有你们什么事,尤其是张懋,对着那位发言的大人,眼神都冒出了火来,几乎要杀人,你妈个巴子的,你是看不起老子啊,啊,想找抽了吧,老子记住你了。 那位老臣一看众人都不说话,连忙告罪退班回去,心有余悸,得罪人了啊,这些“露脸”了。 朱厚照冷笑道;“谁反对?” 刘健站出来,道;“老臣赞成陛下的旨意。” “臣等附议。” 朱厚照呵呵道;“刘瑾拟旨,送交内阁审议,免得有人说朕一言而决,不跟大臣商议,卿等,可满意了?”他微笑着问道。 刘李谢三位阁老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无奈,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朱厚照看了刘瑾一眼,示意散朝。 “退~朝!”刘瑾懂事的尖着难听的嗓音,高喊道。 “臣等告退。” 朱厚照大胜回京,更加奠定了他的威信,朝中的大臣也越来越心生臣服,朱厚照在雄主和英主之间,颇有永乐之风,又有孝宗之仁,总是能让大臣们无话可说,很难被找到错漏。 就拿刘大夏和王琼的事来说,就是仁德的例证,天子气度,你攻讦朕,朕不在乎,死了照样派大臣去吊唁,折服了一大部分臣子。 再说这次大胜,说能想到,当初天子亲征,十万军饷,五千铁鹰卫,就能真得打赢达延十三万联军,最后还拿回了大宁,把大明防线再次推进到草原之中。 这等壮举,除了当年的永乐皇帝,历代那个皇帝做到了这一步,但是他又不同于永乐的霸道杀伐,待大臣谦和有礼,让人如饮甘露,心生舒畅,所以大臣们才生出矛盾,当今天子看似匪夷所思的荒唐行为,实则是超乎常人理解的智慧,关键时刻总能让你心悦诚服。 百姓认可了,朝臣认可了,现今,这一道圣旨下去,可以想象,军方更是要死心塌地了,众望所归啊,先帝没有办到的事情,在朱厚照手中全部实现了。 尤其是三位阁老,想着先帝的嘱托,再看看朱厚照,还有他们什么事啊,老了啊,是时候考虑接班人了,可以放心回去养老了。 “三十年内,大明,再也不会有边患之危了,哈哈··好啊··好啊,哈哈哈!”刘健走出大殿,畅快朗笑,引得朝臣侧目,他却不管不顾,笑得肆意。 要是其他人,早就被侍卫和御史呵斥了,一见是阁老,顿时转目过去,不再关注。 李东阳早有退养的心思,闻言附和道;“老夫也正有此意,陛下如今大势已成,朝中万象更新,是时候放手了,等陛下龙佩之后,老夫就尽情田园抱孙弄棋,安渡晚年了。” 谢迁额首,抚须道;“老夫忝居高位,自先帝大行,陛下登基,老夫总是以当年看待陛下的眼光行事,自以为是,现在想想,却是老夫年老昏聩了,以陛下的智慧心思来观之,老夫也该退了,不如就此归去。” 他算是被打击的最狠的首辅大臣了,反对朱厚照算他最多,可是总是在最后被打脸,渐渐的他也明白了现在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胡闹玩乐的太子了,心中生出唏嘘退养的心思,也再所难免,更多的是一种无所适从,感叹自哀。 杨廷和自他们身后行来,抬手道;“三位阁老,朝中需要倚重您等的事情还多,朝中可不能失去三位阁老啊。” 刘健略有深意的笑指道;“介夫啊,将来好生辅佐陛下,老夫看得出来,陛下对你多有信重,焦芳奸狡,刘大夏不足以成事,以后,就要靠你了。” 杨廷和躬身施了一礼,道;“阁老勿虑,陛下心如明镜,自有安排。” 他如此回应,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身份,刘李谢三位阁老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杨廷和还年轻,为人够严谨,行事正直,有底线,有他在陛下身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几个人相互交谈着离开,刘大夏和焦芳走在后面,想要上前,可是又怕惹人嫌,焦芳知道杨廷和看不起他,三位阁老也不是很待见他,所以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二人报团取暖,算是,不过他们二人入阁,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是朱厚照给予他们的回报好处,河涧府和南京府的事情,让朱厚照龙颜大悦,更是让他收获无数的民心资本,这样会做事情的臣子,肯定是要重用的。 在他们身后也有一班人追随。 文武将佐,张懋的追随者自然是杨一清,自从这一次出去后,杨一清已经彻底的靠向军方,封侯拜相,那是为人臣子的最终目标,而且当今天子明显的重视武人,军阵装备更是让他看到了远大的前景,那还有什么好犹豫了,张懋已经老迈,还能再上几次战场,军方的接班人,舍他杨一清还有何人? 虽然朱厚照刻意混流文武,可是看情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文武就是文武,还是站队鲜明。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退朝之后,孔闻勋被朱厚照留了下来。 “罪臣孔闻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摆出最谦卑的姿态,跪拜朱厚照,希望能被朱厚照放过,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朱厚照大势已成,他是大势已去,要是还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找死了。 孔闻勋伏着脑袋,磕在地上,皇上没叫他起来,他就不敢起来,按照他的身份,见皇帝都是不需要磕头的,只是行亲王之礼就行。 朱厚照没有说话,靠在龙椅上,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轻轻的吹着。 孔闻勋的后背衣襟已经被冷汗打湿,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加上今年又天气异常寒冷,大殿中的地面冷冰冰的,就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冷汗直冒,可见他心中是何等的紧张了。 朱厚照放下茶杯,重重的磕在御案上,孔闻勋心跳骤然一跳,只听。 “你可知罪?”朱厚照冰冷的声音传来。 孔闻勋连忙磕头认罪,在大殿中磕头磕的砰砰响。 “臣知罪····臣有罪······!” 朱厚照冷漠道;“那么,你来说说,朕要如何处置?” 孔闻勋闻言,心知能不能得到宽恕,就看自己怎么回答了,要是再有别的心思,只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陛下,可肯听罪臣一言?”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或者说是北宗的最后机会,所以他希望用自己最大的诚意和决心,来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别人或许看到的朱厚照是一个心思智慧超乎常人的少年皇帝。 他却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另外一面,那个心思狠辣,手段霸道的雄主之态,当年他们可是经历过忽必烈,洪武和永乐皇帝时代的,对于这样的皇上,以前他们选择的是彻彻底底的臣服,因为除了臣服,就是死路一条。 朱厚照平静的看着他,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其实朱厚照并不是非要对付他孔家,或者说儒家,千年世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庞大的民间和仕林基础,就是一个大麻烦,还要被人所诟病,对于一个励志做圣君明主的他来说,这些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要是你把他给惹怒了,那就两说了,现在就看孔闻勋自己了。 “陛下,罪臣来得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一切,相信陛下看过罪臣的奏折后,一定会满意的,这是罪臣给陛下的交代,还有我孔家的谢罪礼。” 说完,他自袖子中取出一份奏折,伏在地上,高举双手呈上,刘瑾上前取来,呈给朱厚照。 当朱厚照打开奏折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惊讶了。 “白银三千万两,黄金八十万两·······。” 嘶~! 朱厚照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孔家还真是富可敌国啊,光是这一份进献,就足以是朝廷五年的税收了,千年世家的底蕴果然深厚,这恐怕还不止是全部的身家吧。 这当然不是孔闻勋全部的身家,不过也足以让孔家元气大伤了,这是孔家大部分的身家,也差不多了,不过赚钱的生意还在,进献的这些财富,就不算什么了,只要孔家还在,迟早能恢复元气的,现在,还是先保住孔家要紧。 朱厚照收商税,不就是因为朝廷没钱,他要做的哪一件事情,都需要钱啊,孔闻勋投其所好,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朱厚照立刻变了脸,笑着道:“爱卿平身吧,起来,快起来。” 这话一出口,孔闻勋就心口一松,知道赌对了,皇上果然是缺银子了。 “谢陛下恩典。”孔闻勋谢礼后,恭敬的站在一旁,可不敢大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陛下明显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阴晴不定的人,最是让人琢磨不透。 朱厚照细细看完这份奏折,眉开眼笑,龙颜大悦,心中不无想到,看来大明的有钱人是真他妈的有钱啊,父皇省吃俭用十几年,才给朕留下这点财富,没想到一个孔家出手就比父皇留下的还多,真是····! 孔闻勋小心的观察着皇帝的面色,暗自松了口气。 刘瑾咳嗽了一声,瞪了孔闻勋一眼。 孔闻勋小心的道;“陛下,罪臣已经传书门下好友,联名上奏,请朝廷收商税,山东山西八大商号响应号召,各地布政使衙门不日即有奏折到京,南京等地亦有我孔府商号带头交纳商税,罪臣这么做,只是想让陛下明白罪臣的一片忠君之心,绝无二心,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