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罢朝三日。” 等到大臣们都在准备上朝的时候,刘瑾带着旨意前来宣旨,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罢朝三日,也不解释,让群臣摸不着头脑,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最后群臣又各自回返。 刘健身为首辅大臣,自然不是刘瑾可以得罪的起的,刘瑾私下交代了两句陛下的话 ,道:“刘公,陛下吩咐,身体偶有不适,暂不上朝,请刘公安心理正,陛下没事。” 刘瑾的话,让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都松了口气,陛下没事就好,既然都说了罢朝三日,那就三日后再说吧,反正没什么大事。 等诸位大臣走后,朱厚照一身便装,带着刘瑾还有铁鹰卫的中年秀士,一起离开了,其实直到现在,朱厚照才知道中年秀士,其实,也是个太监,只是此人以前是个武将,在战场上不慎伤及难以启齿的部位,所以才干脆入了宫,成了铁鹰卫的首领。 既然是太监,那留在宫中也没有什么问题了,本来朱厚照还打算将他打发出去,另外成立一支护佑皇城的军队了,连名字都想好了,可是却知道了他的身份,作罢了。 张忠从此后,就成了朱厚照身边的影子,寡言少语,朱厚照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贴身保护着陛下的安全。 本来刘瑾还有担心张忠抢了自己的风头,有些危机,警惕,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之所以留下他,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功夫好吧。 至于朱厚照到底有什么打算,那就只有天知道,还有他自己了。 待到几人出宫后,有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历史在这一刻还是沿着正轨继续,朱厚照未来的皇后夏氏,被张太后给召进了宫,先帝在世的时候,就选定了此女,谁知先帝却没过多久便去了,此事也拖了下来。 过完年,朱厚照也十六岁了,夏氏也十四了,正好婚配。 “民女夏氏,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金安。”夏氏的嘴很讨喜。 太后满心欢喜,拉着她的小手说话,显得很亲切,夏氏好奇又有些忐忑莫名,她要嫁的这位陛下让他有些不安,记得自己初次进宫的时候,这位陛下,还自己跑来寻自己,可人是没见到,听说陛下当年还被先帝教训了,他还记得这些吗?会不会找自己麻烦,讨厌我呀! 一想到这些,夏氏就有些不安局促,自从当年那一次后,父亲大人总是对她说一些宫中的事情,让她多少有些紧张,太后可能看的出来,谁还没有过年轻,太后,咳咳,还好还好,却是比夏氏要镇定些。 为了宽她的心,让她放松些,太后跟她聊着家常,聊书画,夏氏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啊,打开话题后,夏氏就感觉轻松多了,直到下午,才被送出宫。 太后对夏氏很满意,很喜欢这个有些胆怯,又有些安静的夏儒之女,等夏氏离开,太后问了问皇儿的去向,太监们去打听,竟然回来禀报说不知道,今晨,陛下让司礼监掌印大总管刘瑾宣旨,罢朝三日,然后,然后就出宫了。 张太后扶额,摇了摇头,就打发他们出去了,对于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儿子,她已经毫无办法了,算了,哀家不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 朱厚照看着繁华的京城,大街小巷里的人流,不无感慨,百年后,这一切繁华,都将烟消云散,到时候,所有人的脑袋后面挂着一条金钱鼠尾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打断了华夏几千年的脊梁骨,到了后世,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依然有人高喊着螨清盛世。 他不竟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大好的江山,就此衰败,就此让汉人几百年都抬不起头来,最后被外族欺负,辫子朝是个大祸根,那么作为他们的先祖,建州卫女真,就更该死了。 享受着朝廷的一切恩惠便利,给钱给粮,却暗中和鞑靼瓦刺人蝇营狗苟,反叛作乱,袭扰边关,只有朝廷不顺着他们的心意,就借口作乱,反正朝廷始终拿他们没有办法,也没有太有效的管制,以至于为土木堡一役,埋下祸根。 成祖永乐皇帝说过,大明之患来自于北方,也算是不无道理。 朱厚照只是暗自感叹一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想那么多干什么, 自己努努力,也许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大明,可是街上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人熙熙攘攘的回家。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宵禁,也就是夜禁了,这个时代,可没有路灯一说,大街上黑灯瞎火的乱逛,肯定不是好人,街上除了巡城侍卫,或是带着通行令牌的人可以行走,连大臣都不敢违制,可见宵夜禁的严苛,普通人被抓住了,那就是最轻打板子三十,重的话,那就是流放啊。 “陛····少爷,咱们还是别逛了吧,马上就要夜禁了,要是被巡城的军士逮着,老奴到没有什么,可是少爷您就,那巡城御史可是的老顽固,食古不化,到时候又要横生枝节了,您看?”刘瑾小心的说明后果,请朱厚照自己做主。 只见朱厚照果然一脸的不爽,却无可奈何,他可不想被巡城御史给抓住小辫子,弹劾自己私自出宫,虽然这事情不大,可不好听啊,去哪里了,自己出来的匆忙,忘记先找好去处了,只顾着游玩去了。 正当他边走边寻摸着去哪里的时候,黑灯瞎火的街上,迎面走来两个女人,行色匆匆,相互都没有看到,等到走进才看到对方,已经就要撞上了,正在这个时候,张忠忽然冲到朱厚照前方,抬掌就要推开两女,惹的她们惊呼“啊。” 朱厚照大喝一声“住手。” 张忠的手愣在二女身前,然后躬身退后,刘瑾也准备上前的,却慢了一步,小心的护着朱厚照,对着两个女子道;“你们是那家女子,走路不长眼睛吗?” 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的面容,但是从声音和身形来判断,应该年轻不大,不知要去哪里,如此着急。 “小姐,你没事吧,你们好生无礼,明明是你们自己差点撞了人,还那么凶,哼。”这个一听就是丫鬟了。 朱厚照也没有同她们置气的意思,但是刘瑾可气量不大,见朱厚照不吭声,脾气一下就来了,指着那个小丫鬟,尖声尖气道;“你个倒打一耙的小蹄子,看咱····。” “刘管家,算了,我们走吧。”朱厚照淡淡的道。 刘瑾顿时不敢在放肆了,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就在这时,那为一直不曾出声的小姐,才开口道;“公子雅量,小女子花娘这厢谢过,刚刚玉容带丫鬟着急回转琼楼,冲撞了公子,这就告辞了。”这位小姐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心生幻想,好像抱在怀中怜惜。 朱厚照自觉尴尬的咳嗽一声,他虽然看不出眼前的女子样貌,但是也猜想到,也许是个绝色佳人吧,这个时候,朕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有风度点,送一送她们呢,对了,琼楼什么地方?酒楼?还是茶楼?花娘,他是有点心动了。 “是在下管教不严,冲撞的佳人,实在唐突,在下姓朱,名寿,是个读书人,恩科在即,加之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说来惭愧,夜已深了,看来今日我等主仆,怕是要露宿街头咯,听花小姐刚刚提到琼楼,不知可是客栈,那正好,我们正没有去处了,这岂不是缘分。”二人都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朱厚照谈吐风趣,读书人,还是个年少有风度的公子,花娘主仆放松了警惕,这年头,读书人就是好啊。 可是他身后的刘瑾顿时就不好了,琼楼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陛下,要是被太后或者大臣们知道奴婢带着陛下出宫去琼楼,那还不被刘李谢三个老匹夫打死啊。 那李东阳还有谢迁,可是在先帝一朝就敢当着文武百官和先帝的面,手持金瓜满朝追杀大臣的主啊,好吧,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让我和张忠两个公公去跟您去那种地方,真的好吗? “少爷,咳咳,我看·····。”刘瑾再次闭嘴了。 朱厚照打断他的话,道;“今夜,本少就住琼楼了。” 每次说都说不完,就被朱厚照打断,这样很让人不舒服好吧,算了吧,你是陛下,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张忠不言不语,十分的老实,就像是个木头人,琼楼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嘴角挂着笑意,扫了一眼刘瑾,又无动于衷了,他只终于皇帝,至于陛下要去哪里他可不管,谁威胁到了陛下,这才是他在意的。 花姑娘一脸促谑的掩嘴轻笑,但是又很快恢复,心想,还是个书呆子啊。 “哎呀,那么公子请跟随小女子,我们要快些回去了,巡城的兵丁就要开始巡城了。”花娘着急娇呼。 朱厚照感觉心都要化了,声音太美了,花娘和丫鬟自他身边经过,荡起一阵香风,这种香味很清新,一点也不俗气,就是不知道是何种香料所制。 花娘面上戴着面巾,琼楼终于到了,就在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一条街上,没有走多久,差不多半柱香就到了。 朱厚照傻眼了,当他站在琼楼下,楼里透出的光亮,照耀的花娘纤柔娇俏倩影,媚态天成,让他不由想起白居易的长恨歌的其中一句千古传唱的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此刻,花娘回眸一笑的瞬间,微风掀起她的纱巾,朱厚照如痴如醉。 可是,当他眼角余光扫到一块竖花牌的时候,眼前这地方,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刘瑾先前要说的话,大概是在阻止自己吧。 刘瑾看着朱厚照的面色,就知道陛下在发什么愣,心中埋怨道,奴婢可是想要阻止您的啊,是您自己不听,可怪不得老奴我啊。 “刘瑾,琼楼既是烟花地,那花娘岂不·····。”朱厚照一阵呆滞,面带不愉。 这个时候,花娘的声音再次传来,道:“朱公子可是看不起我琼楼出身的小女子。”花娘有些苦涩,带着委屈失落问道。 朱厚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但是听到花娘那美妙悦耳,听着她那失落的委屈的表情,朱厚照平静了“啪”一声打开扇子,摇了两下,故作不在意,道;“适才不知琼楼为何去处?加上着急想要这个落脚之地,故此走神了,让小姐见笑了,在下可不是那些迂腐的书呆子,刘管家,张忠,我们走。” 花娘也是才看清楚朱厚照的面貌,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毕竟像朱厚照这样相貌堂堂不迂腐,还很有气度又风趣的读书人,可不多啊,以往那些自命不凡的什么才子的,可不要脸的紧,哪有这位朱公子这般大方进入这里,那一次他们不是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人所看到。 对呀,我朝的读书人,好像是禁止出入这些地方的啊,难道朱公子他不怕吗?看来,还真是个愣头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