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肯定比她更想早日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她不需要再操心,就静候佳音吧。 等到这件事查明,韩家男人再被赦回京,大老太太和韩泊深一家就能好好过日子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韩泊深又拎不清,但大老太太宽厚又有积蓄,韩家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之家,过一般的富裕日子还是成。等到宗录有出息了,家族再一步步走高。 自己这辈子不想再嫁人。有了靠谱的娘家,总好过没有。在累得不想动时,可以靠上一靠。没有家族的帮衬,两只虎也有个助力…… 又想着,也不一定所有事都会留下破绽,就像韩泊厚受伤被毁容,包府和李府不是也没查到韩泊述下手的线索吗。或许,韩泊厚受伤真的是意外,是天意,是老天做的,就是不让做尽坏事的老鲁氏母子和小包氏得偿所愿…… 突然,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把韩莞从往事中剥离出来。 韩莞本能地等着黄娟去开门。四周望望,才想起她只带了赶车的春叔来。 她起身打开门,门前站着青衣。 韩莞笑问,“青衣姑娘有事?” 青衣进了屋,小声笑道,“我家王爷在隔壁,只有他一个人,有事想请韩娘子过去一叙。” 韩莞才想起来,黄琛舅舅说过隔壁的蓝亭被赵畅定下来。 或许赵畅真找她有事,也或许他听到了她们的哭声。 韩莞迟疑的时候,青衣又笑道,“韩娘子放心,我在外面守着,无人的时候再过去。” 韩莞此时也想找个人说说话,点头同意。 青衣出去,半刻钟后扣了扣门。韩莞出去,走廊空无一人,她直接拐进了右边的蓝亭。 赵畅正盘腿坐在几前的绣墩上。见眼睛微红的韩莞进来,指了指对面的绣墩,低声道,“韩娘子请坐。” 韩莞走过去坐下。 望着眼前的女人,赵畅的心里莫明有些痛。之前,每次看到韩娘子都是自信满满,哪怕笑意不深,也能甜到人心里。可现在,她的眼里似有茫然,微红的眼睛一看就哭过。 赵畅开门见山问道,“韩娘子有难处吗?不要客气,若有我或许可以帮忙。” 韩莞笑道,“赵爷听到隔壁的声音了?” 赵畅点点头。屋里的哭声那么凄厉,她们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虽然几乎听不到韩莞的哭声,但她在场,应该也身陷其中。 韩莞可以说是因为韩家死了那么多男人,难受,才哭的……但面对赵畅,她不愿意说谎。她跟赵畅相处的时间不多,却信他的人品。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赵爷永远想不到,世上能有那种事……唉,这是韩家的家丑,发生在几十年前,我爹有可能是我大祖母的儿子,我大祖母的儿子有可能是我现在祖母的儿子……多不可思议,一个姨娘做了一个天大的连环套,把一个侯府搅得翻天覆地……” 她讲得不仔细,但赵畅还是弄明白了。 因为韩莞的原因,赵畅把韩家的事打探得比较清楚。 若这样,韩莞可是正经的侯府嫡女,哪里会被人利用走那样一步臭棋。 赵畅拿起荣壶亲自给韩莞斟了一杯茶,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韩莞欠欠身,摇头道,“谢赵爷,暂时不需要,我姑丈家和表舅家应该办得了。” 赵畅说道,“那些腌臜事,不止大宅门,宫里更多,更血腥。你们还好,这件事一旦真相大白,就能惩治有罪的,为无辜者伸冤。可那个地方,有些事哪怕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不能惩治做恶的,也不能给受屈者一个说法……”觉得自己说跑题了,又笑道,“若是你的身份换过来,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韩莞自动忽略他的前半段话,点头道,“嗯,娘家靠谱,我遇事有个商量的地方,两只虎也不会太孤单。” 赵畅道,“若韩娘子有难办的事,也可以找我,千万不要客气。自从我开府建衙以来,交了一些朋友,也私下置了一些‘产业’。” 韩莞笑起来,他不止是外男,还是王爷,怎么好事事找他。他说的“产业”,应该是类似于据点什么吧? 嘴里还是说着,“好,到时赵爷不要嫌我烦。” 赵畅笑道,“不会,我一直记着你的大人情。”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又道,“皇子、王爷听着好听,就是富贵闲人。吃喝不愁,可想护着想护的人,就要凭各自本事了。以后我要在京城忙事务,回庄子的时间会比较少。佳儿和好儿会去庄子长住,就要麻烦韩娘子帮我多照顾她们了。” 听赵畅的意思,小姐妹母亲的死或许有些原由。 韩莞也希望他能当个有出息的皇子和王爷,不仅能护他想护的人,也能给将来的大生意保驾护航。何况老和尚一再提点让她善待两个小姑娘,她当然会好好照顾她们了。 她笑道,“赵爷忙公务便是,佳儿和好儿非常招人喜欢,她们也喜欢同两只虎、苒儿、翠翠他们玩。” 赵畅又道,“你若有事,私事,就让戚叔给我带信,他信得过。若是生意或庄子有事,找简大人,他会帮忙。” 韩莞点头允诺,又道了谢。 两人东拉西扯几句,韩莞起身告辞。 赵畅忙道,“韩娘子不急。”又提高声音喊道,“青衣。” 青衣开门进来,绕过屏风,她看了赵畅的示意,点头出去。 小半刻钟后,她轻扣了两下门,韩莞便快速出了蓝亭,回到隔壁的赤亭。 虽然搞得像谍战剧,韩莞的心绪反倒平复下来。她听到赵畅走了,又过了大半刻钟,才下楼去后院找春大叔。 黄琛已经忙完,同韩莞一起坐驴车回家。 车里,韩莞把这件事悄悄跟黄琛说了。 黄琛的眼睛瞪得牛眼大,说话都结巴了。 “什、什么,韩、韩泊深居然是大老太太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韩莞低声解释了几句,又道,“大老太太已经认下我了。只不过,还要继续寻找证人和证据,否则不足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