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跟谢禄说让他注意两个小主子后,谢禄就偷偷在宜安村附近买了块地建别院。为了隐秘,别院不大,也很低调,对外说是京城一位商户的…… 有一次谢禄为了套关系主动去跟小主子说话,小主子警惕性非常高,不仅没有搭理他,后来只要看到他就远远躲开了。之后,谢禄再也不敢冒然行事。 今天谢禄也来了,就住在别院里。在那里也能远远看到上学或是下学的小主子,但谢祥还是想在这里看,能看得清楚些。 谢祥睡醒后,边跟春山聊着天,边望着小窗外。大院子围着一圈篱笆墙,前面和东面的灌木已经清理干净,地下铺着荒草和星星点点的野花,远处只有几间制药房,显得辽阔无垠。 他不知道韩莞为什么要买这么大一块荒地,而不是买肥沃的田地。谢禄也想不明白,跟他念叨过这事。但他们知道韩莞同封家合作开制药场和药堂,还在京城开了聚满香,好像日子过得很不错。 斜阳西沉,那片空地乏着金光,一头毛驴和一只黄色小狗跑出了小院院门,又跑出大院子的篱笆门,再沿着篱笆墙往东而去。它们的脚步欢快,似乎极其愉悦。 春山笑道,“驴叔去接哥儿和八姑娘下学了。” 谢祥问道,“你家毛驴不需要人牵?” 春山更得意了,“这头老驴识途,不需要人牵。又厉害,没人敢打它的坏主意,还能保护主人。” 谢祥不可思议地笑了笑,战马聪明吧,也要有人骑着牵着示意它往哪里走。这驴子比战马还聪明? 谢禄也讲过这头驴子的奇怪,谢祥亲眼看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春山又讲了一下当初救驴叔的经过,以及驴叔踢厨子的事,让谢祥大笑不已。 两刻多钟后,东边的小影子越来越清晰。 驴叔背上骑着四个小男孩,后一个紧紧抱着前一个,挤成一堆,两边还吊着小书箱,旁边走着两个小姑娘和一条狗。哪怕离得远,也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以及驴叫狗吠声。 来到篱笆门门口,驴叔慢慢趴下,后面的两个孩子从驴背上下来。驴子起来,又向小院跑来。到了院门口,驴子还没完全趴下,两个小子就麻利地跳下来。 不用人说,谢祥也知道他们就是小主子谢大虎、谢二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穿着棕色过膝小长袍,头顶梳着小揪揪,又高又壮,真的像两只小老虎。还长得俊,唇红齿白,清秀俊朗,跟世子爷非常像。 一个男孩说,“咦,今天娘亲怎么没在门口接咱们呢?” 另一个男孩鼓着眼睛说,“不会是娘亲生病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们一下焦急起来,撒腿跑进院门,又跑去垂花门,小狗和两个小姑娘紧随其后,驴叔不紧不慢走在最后。 谢祥喃喃说道,“高高壮壮,相貌堂堂,俊朗无双,举止有度,京城那些小公子也难找这种气度的。好,真好……” 听他这样夸小主子,春山高兴地直搓手,他也这么认为。 如愿看了两只虎,谢祥告辞。他没有回京,而是走过韩家院子和田地,过了小桥向南拐进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个小院,正是谢禄悄悄为谢明承置办的别院…… 两只虎和韩苒来到上房,看到韩莞笑意盈盈,才放下心来。 韩莞把门关上,给两只虎和韩苒看了韩宗录的信和礼物。又跟韩苒解释道,“宗录不知道你来了我家,没准备你的礼物,下次给你。” 两只虎听娘亲念了信,又拿过来自己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遇到不认识的字,就会问韩莞。 韩苒听着外甥一遍遍地念着信,都激动哭了,哥哥真的还活着,还惦记着自己。至于韩宗智的死,她也没往心里去。 她起身说道,“我买了几块好绫缎,是准备给哥哥绣手帕和做袜子的,我得赶紧做去。” 韩莞之前就让春嬷嬷给韩宗录做了两双鞋子和两套中衣中裤。 家里有喜事,韩家的晚饭吃得欢声笑语。 韩莞又说了后天要去京城给小包氏送银子,可能要在京城住两天。问道,“你们想去京城吗?想去就跟先生请三天假。” 她一直觉得社会知识和书本知识同样重要,何况他们还小,耽误几天学习不要紧。 韩苒忙表示不去,她要赶着做针线。再说,三老太太就住在京城,她怕。 两只虎开怀不已,都表示要去。 等到两只虎写完课业,韩莞才把谢明承送的两个号角拿出来。斟酌着词语说道,“娘亲知道你们早慧。有件事本来想晚些时候跟你们说,但他送了你们一样礼物,我今天就说一说吧。” 两个孩子的表情都严肃下来。前钱的舅舅和封大叔都给亲人带了信回来,他们的父亲也在前线…… 韩莞继续说道,“这两个号角是你们爹爹送的,他还是想着你们的。” 两只虎的眼睛睁大了两分,嘴唇抿成一条线,并没有伸手拿号角。稚气的脸上满是忧伤和委屈,跟之前说爹爹不要他们时的毫不在意完全不一样。看来,他们并不是满不在乎,他们心里还有怨。有怨,也就意味着有期盼…… 韩莞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片刻后,大虎才吸了吸鼻子说,“爹爹不是不要娘亲和我们了吗?小鼻涕的爹爹那么穷,还要养儿子,养媳妇。李三宝爹爹那么矮,还知道帮儿子打架,不许别人欺负他。” 二虎的眼圈都红了,瘪着嘴说,“他不要我们,不愿意养我们,还拿个号角来作甚,能当饭吃吗?坏人来家里抢我们和娘亲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话里满是对爹爹的怨怼,可心底深处却是希望在他们最无助无依的时候爹爹能出现。 韩莞的鼻子一下酸涩起来,对谢明承和谢家更多了几分怨怼。他们可以恨原主,甚至当初可以逼迫原主不把孩子生下来。但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却又由着别人作践…… 自己没来这里之前,丁家夫妇的嘴有多恶毒,还不避两个孩子,让他们小小心灵承受那么多的难堪和痛苦…… 即使这样,他们的心底深处还是有所期盼,惦记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