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涉及自己,方世怡也是羞得满脸绯红。 可是她没有停下来,因为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怂恿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孔方不傻,显然也猜到了许多隐情。 “孔伯伯难下决心,便让你自己作出选择。而你,理所当然地选了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姐姐。” 方世怡低下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即将溢眶而出的伤感。 她自小就喜欢会写诗的孔家哥哥,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心心念念的人成了自己姐夫,他还一直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种伤感,这种滋味,除了她,没人能体会。 孔方满头黑线,恨不得给自己,哦,不,是给原身一顿组合拳。 书呆子、一叶障目、鼠目寸光、有眼无珠…… 他尽情往原身身上贴标签。 “世怡,你听说过娥皇女英的典故吗?” 他小心试探,他终有不甘。 两世为人,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吊死在方世清这棵海芒果树上。 方世台俏脸羞红,玉掌拍打着大理石桌面,娇斥:“姐夫,你别贪得无厌!” 孔方顿时老脸通红,自己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实在太不要脸了。他正等着方世怡的滔天怒火,却听到她一声长叹。 “姐夫,莫要胡思乱想。” “你知道前天我姐为什么会踹你么?” 孔方摇头,自己昨天才穿越过,原身还恶趣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记忆,鬼才知道之前发生什么。 “前天,隔壁的钱寡妇从咱家门前经过,你对她笑,她也对你笑了。” “恰好又被我姐撞到。” “咕……” 孔方吞下口水。前身仅仅是对着寡妇笑,方世清就敢对他下死手? 真特么活久见! 这女魔头真是不能要了。 否则自己迟早会再死她手上。 “其实,我姐是在恨她自己。”方世怡心虚地为姐姐开脱,只是这理由连自己都不愿相信。 其实孔方不会太在乎,毕竟遭其毒手的是原身,又不是自己。 “世怡,既然你姐那么恨我,为什么她不休夫,或者我可以休妻。” 他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既然双方都活得不幸福,为什么不放过彼此呢? 不料他话音刚落,方世怡“刷”站起来,气得花枝乱颤,“姐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要害死我姐吗?” “虽然她对你诸多不善,但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室!对你还有救命之恩,你怎么可以有休妻之想?” 孔方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被方世怡过激反应吓得不轻。同时他也费解,刚才自己试探她,想让她效仿英皇,跟自己姐姐同伺一夫。 虽然她似有不悦,但是看得出她并没有真生气。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民风不会象前世古代那么保守呢,所以他才敢动休妻,或求休的念想,谁知她反应会如此激烈! 休妻等同于害命?! 这口锅太沉,他背不动啊。 “世怡,别激动,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并不是真想休了你姐。求求你,相信我。”他又是陪笑,又是作揖。 方世怡苦笑,“看来你真是失忆了。如果换回以前的你,绝对不会提休妻之事。毕竟你也是饱读圣人书的秀才,知道休妻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孔方好奇。 方世怡真想一个栗凿敲碎他脑门。 “在大兴朝,女子被夫家休,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独谋出路,孤苦一生,反正夫家拒入,娘家不留。” 孔方挠头。 “咱大兴朝,民风、礼教不是挺好的吗?比如刚才……”他搓着手,不好意思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方世怡心思玲珑,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俏脸再度绯红。 “这个……大兴朝是允许的。” 她低头收睑,不敢看孔方,也不让孔方看到自己眼眸。 “但是,你不能有非份之想。” 她低声正告。 一盆冷水再度浇灭他复刚刚复燃的希望之火,讪讪回应,“嗯,我听你的就是。” 方世怡闻言轻笑,半晌,她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她不容孔方反驳,叫来两个家丁扶他回房,临走时她指尖似不经意在孔方掌心轻轻刮一下。 “别多想,日子总会变好的。” 孔方顿时一阵酥麻。 小姨子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是鼓励? 是暗示? 暗示什么呢? 可惜方世怡没给他任何答案,只是飘然而去那瞬间,那一份似有似无的娇羞…… 让他荡起了某种暇想。 他瞬间觉得自己未来可期了。 半路上,他想起差点被自己弄死的便宜小舅子,便央请家丁扶自己去方世铂房间,走到他的小院,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大小姐。” 家丁小声提醒,孔方也看到了。 他没有意外。方世怡说过,方世铂是她一手带大的,亦姐亦母的角色,注定她对弟弟百般宠溺。 他却对她复杂的性格深感无奈。 他站在门外,思量着要不要进去。 “进来。” 门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不容质疑。 两家丁不敢怠慢,扶着孔方进屋。方世清眉头微皱,显然对他需要人扶着走路相当不悦。 她挥手让家丁退下。 “你今晚就在这屋里睡,伺候好世铂。如出意外,我会再把你吊起来,抽死你!” 她眼光一如既往地冷漠,但是孔方没有忤逆之意。他本来就是来陪方世铂的,没她指令他也会留下来。 瞥一眼地上早已打好的地铺,他还是感应到她的强势。 “这么点皮外伤就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本小姐看不惯,方家也没有闲人伺候你。”她扫一眼他脚趾,眼里尽是鄙夷。 “我……” 孔方喉结蠕动。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刚才方世怡的一番话,让他多少对这个女人产生一丝愧疚。毕竟她婚姻不幸,跟自己也有莫大关系。 当然,最重要原因的是自己打不过她,担心她再将自己吊起来。 这个可怜又可恶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善良的普天大众,就原谅我的软弱吧。 他观察一会熟睡中的方世铂,确认他没事,就开始整理被子,准备睡觉。方世清离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踩到他包扎着的脚趾。 “嘶……” 他差点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