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他还特意拎了一条腊肉和一壶老酒去看望杨安的爷爷。
这位老爷子全名杨丰,以前帮地主家放牛的时候被牛踩了一脚,意外伤了一条腿,当时没钱治疗,从此也就落下了病根,后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行动不便。
后来又因丧子,遭到打击,身体状况每日俱下。
不过现在杨老爷子精气神倒是不错,见李鱼拎着酒肉来看自己,很是高兴,忙叫孙子把他去年腌的咸菜捞出来,蒸上几个窝头,又特意把腊肉炒了,找出半盘吃剩的茴香豆,老酒温上。
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喝酒吃肉,李鱼和杨丰老爷子闲聊,杨安则是只顾闷头干饭。
一条干瘦的老黄狗在桌子底下蹲着,被腊肉香味儿引诱的口水直流,不住地摇尾巴。
杨丰老爷子似乎对肉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夹了一筷子便不再去夹,而后小口小口的喝酒,时不时跟李鱼聊几句,看着两人大快朵颐,脸上笑容不断。
他高兴的不是有酒喝有肉吃,而是除了孙子,现在还有人把他这个老瘸子记挂在心里。
这人呐,一旦身体残缺,或是遭遇到重大变故,必然会变的很敏感,更能体会到他人的好与坏。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吃饱喝足,李鱼回转义庄,临走之前,还说过阵子再来,到时候给老爷子带点大补的药酒。
老爷子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盛,褶子都挤成了菊花,连道好孩子。
要说这壮骨药酒的效果,也的确不错,再加上饭菜里油水足,每天都能沾到荤腥,所以这些天李鱼胃口大开,愈发觉得精神抖擞,精力充沛,睡觉很香,身子骨似也有劲儿了一些。
这天上午,李鱼吃过早饭,喝完药酒,正有些熏熏然,坐在门口晒太阳,却见几个人正拉着一辆板车朝义庄赶来。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哭哭啼啼。
李鱼心中一动,连忙起身。
等几人走近了,李鱼就见到那板车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脸色煞白泛青,身体泡的有些浮肿,头发上还滴着水。
不过在他脚腕上,却有一个乌黑的印记,看起来有点纤细,像是一个女子的手印,颇为狰狞。
看到这乌青的手印,李鱼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中年人,手长脚长,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粗布厚衣,还算整洁。
在他背上背着一张猎弓,腰间挎着一只箭袋,旁边还有一柄短刀,一双粗糙的大手满是茧子,目光明亮,透着一股锐利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精悍的气质。
这人李鱼认识,是郭家村的村正之子郭守信。
在这种古代社会,宗族制度盛行,皇权不下乡。
下层的权力向来掌握在村镇乡里的那些宗族员外,地主乡绅的手里。
这郭家村的村正也是郭氏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特意使了银子和关系让儿子去隔壁县武馆拜师学了几手功夫,再加上一手家传的打猎技艺,所以这郭守信还是远近闻名的猎人。
据说,这郭守信就连熊瞎子都曾猎杀过。
郭守信看向李鱼,道:“李小哥,板车上的是我们村的二狗,这娃儿昨日在水塘边玩耍,不慎跌落水中,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就暂时安置在你这里吧,等过几日做好了棺材,就找人来拉走。”
李鱼道:“这是自然,我会看顾好他的。”
郭守信点点头,不再言语。
在他眼里,李鱼不过是看守义庄的守尸人,还是贱籍,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自然没有闲聊的必要。
李鱼指了指乌黑手印,好奇道:“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那乌黑手印,郭守信脸色有些不自然,迟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