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以东十余里的地方,有四个人聚在一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箭手坐在树墩前,树墩上摆着一只箭壶,她把箭壶中的箭矢一支支取出来,仔细擦拭着,她的右手上蒙着纱布,明显受了伤;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士,靠在一棵大树上,不时伸懒腰打着哈欠,还有一个气质腼腆、沉静的少年坐在一边,正低头想着心事。 看起来最特殊的,是那个躺在草丛里的中年人,他的双眼都是白色的,没有瞳孔,竟然是个瞎子。 “有人靠近命主了!”那中年人突然道。 另外三个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他身上,那年轻的女箭手沉声问道:“你有没有看错?” “我现在能看到你脖颈后面麦粒大小的梅花痣,你说我会不会看错?”那中年人道:“又不是晚上,大黑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了。” “几个人?”那女箭手又问道。 “一个。”那中年人道:“命主好像发现有人闯入了。” “整天命主命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身材魁梧的武士嘀咕道。 “命主只在那边逗留了七、八天,他所在区域,树林的生命力都大幅提升了,比我们这里旺盛得多。”那少年突然开了口:“所以,我相信宝蓝的话,他就是命主。” “生命力比我们这边旺盛?”那身材魁梧的武士狐疑的问道:“我怎么感应不到?” “因为你的心还不够纯净。”那少年道。 身材魁梧的武士撇了撇嘴,暗自道,就知道装神弄鬼,不过,另外两个人都很信任那少年,他也不好多事。 “命主会不会有危险?”女箭手向那少年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命主逗留了这么久,应该是躲避强敌,但……不可能啊!”那少年皱起眉,苦苦思索着:“命主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而且宝蓝一直在后面打扫,就算命主的仇家再厉害,也不可能追踪到这个地方!” “我忘了和你们说一件事。”那女箭手突然道。 “什么事?”少年一愣。 “命主在大石桥杀了很多人,而且,好像还救走了一个女人。”女箭手道:“那时候,你们几个还没有赶到。” “救走了一个女人?就是现在和命主在一起的女人吧?”少年不悦的说道:“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我不清楚,但应该是的,我和命主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里开外。”那女箭手顿了顿,苦笑道:“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怕啊!” “怕什么?”少年追问道。 “我发出了十万火急的信号,到现在又来了多少人?只有你们三个。”那女箭手叹道:“如果你们知道命主还很年轻,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斗士,又惹上了大麻烦,很可能找理由质疑我,然后……” “宝蓝,你太不信任自己的同伴了!”那少年轻声道:“大麻烦?你知道命主杀的是什么人?” “知道,是胡家的人。”那女箭手道。 “北封城的胡家?” “是的。”那女箭手点了点头。 “不愧是命主,杀了胡家的人,然后往北封城跑,呵呵……那些傻瓜肯定被骗得团团转。”那少年笑道。 “你还有心情笑?”那女箭手急道:“快点拿主意,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不急这一会。”那少年又开始思索起来:“如果是胡家……更没可能了,怎么会……胡家、胡家……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是秘宗的人。” “秘宗的人和胡家有什么联系?”那女箭手还是不理解,秘宗和他们苦行者一样,都是自然宗内的分支。 “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我们过去吧。”那少年缓缓站了起来。 “你确定要过去?”那女箭手道:“命主的脾气有些……而且他似乎对我们自然宗没有什么好感。” “你说命主的脾气有些什么?” “我感觉……他好像就是为杀戮而生的,雇佣我的武士团,都被他杀光了,我的手也是被他所伤。”那女箭手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手。 “他在大石桥杀了胡家多少人?你查过没有?”少年问道。 “查过了,一共三十一个。” “包括车夫?” “包括,整个车队,一个不剩。” “想过吗?命主为什么唯独不杀你?”少年道。 那女箭手有些愣怔,眼神闪烁不定,好像在回忆着当时的场面。 “过去吧。”那少年轻声道:“我们可以为所信奉的付出一切,但怎么也要得到认可,否则我们岂不是成了一群可怜虫?呵呵……总该见上一面的。” 在窑洞前,苏唐和闻香在低声交流着,因为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他们的语速很快,用词也尽量做到简洁一些。 “怎么了?”闻香问道。 “有人,秃顶,长须,年纪在六十左右,黑衣,他的衣服有些怪。”苏唐沉默了一下,又吐出两个字:“宗师……”苏唐见识过宗师级强者爆发的力量,也形成了自己的判断,宗师级强者的最基本标准,就是到了灵力收发自如、随心所欲之境。 那老者在林中缓步行走,普通的树枝树叶他不在乎,可遇到拦路的蛛网、横在身前的枝干等等,都被他用灵力推开,或者震裂,他不想绕路,更不想低头,也不担心发出声响惊动谁。 加上苏唐感应到的那种气势,他料定那老者绝对是宗师级的强者! “一个人?”闻香有些狐疑。 “一个人。”苏唐给出了确认。 “看来他是想吃独食啊……”闻香笑了起来。 “是啊,会把他那几颗老牙崩掉的。”苏唐也在笑。 闻香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唐刚刚炼化大正之剑,实力大幅提升,正憋着一身劲力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如果说闯进来的宗师级强者是下山的猛虎,那么闻香和苏唐就是一对斗志昂扬的小牛犊。 很快,那老者步出树林,站在小溪的另一边,而苏唐和闻香似乎压根没感觉到有人逼近,还坐在那里轻笑慢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