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风是带着陈老夫人一起去黄御史家的。
黄御史从逍遥山庄养伤痊愈后就出任巡察御史,并没有回京过年。
如今家里就只有夫人何氏,公婆双亲和一双儿女。
黄御史的父亲曾经也是御史,一身铮铮傲骨,教出黄御史也是赤胆忠君,才敢冒死顶上成王。
黄老御史致仕后,每天在家写写画画,含饴弄孙,不爱在外闲坐。
老夫人性子也是和善的,对有救命之恩的安娘子心怀感激。
安春风成亲时,她还跟着当全福人的儿媳来坐席。
现在安娘子登门,婆媳俩早早就等在暖阁。
安春风将陈老夫人引荐之后,四人围炉喝茶。
喝茶本是雅事,安春风也是跟着玉嬷嬷学了一些,知道其中有些讲究。
没想到陈老夫人丝毫不怯,喝茶聊天,还乐呵呵帮忙烤花生板栗。
品茶吃果话桑麻,却道好人家!
于是,一边是长在京城,饱读诗书的婆媳,一边是出身农家但懂人情世故的陈老夫人,这俩不搭边的人群就默契和谐起来。
茶过三遍,不知怎么就提到黄御史大儿的学业。
儿子十三岁,已经考上童生,算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孩子。
御史老夫人笑着对陈老夫人道:“还是你那孙子陈状元争气,不仅学贯五车,还是务实上进的,不知道可有婚配?”
陈槐没有婚配,京中好些人家都来提过,现在老御史夫人又提,自有用意。
安春风大喜,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等会说出来来意,会被两个御史夫人婉拒。
没想到御史老夫人先问。
毕竟陈槐虽然个人能力出色,抵不过家境不行,没车没房没存款,工资也不算高,哪个女子愿意嫁过来就先吃几年苦。
陈老夫人皱眉叹道:“之前是怕耽误槐子学习,家里一直没有给他说过亲。
等他考上举人进京求学,家里就更没有提了。
乡下的女娘虽然好,懂茶饭知冷暖,却不能通心,就想让槐子自己选一个喜欢的。
可现在眼见着年纪大了还没有订婚,家里也着急起来。”
御史老夫人呵呵笑:“为人长辈的,总是想让儿孙十全十美。这什么人配什么人是有定数的。你们也别急,总会娶得称心满意。”
陈老夫人也是老人精,知道安娘子带自己来黄家的意思,她立即打蛇顺棍道:“老夫人可有认识合适的女娘,替我那孙子费些心?”
没想到御史老夫人一口就答应:“景平曾经说过,陈状元也是有侠肝雄心之人,婚姻不能马虎坏了门风,是得细细挑选。”
原来黄御史在家也提过成王一案。
审皇亲最是考验一个人的品行和意志,老御史和黄御史对毛遂自荐的陈状元都是赞叹不已。
所以现在陈老夫人才开口,俩御史夫人就笑着应下。
御史老夫人道:“你家里对亲家有什么要求?若不嫌弃,我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二。”
陈老夫人笑着道:“你说这话可就羞臊我了,我们哪里敢对城里的金贵娘子们挑三拣四。
只要槐子喜欢,能掌起中馈,家里就满意。
我也不瞒你说,我那孙子是乡下出身,吃惯粗茶淡饭,穿惯粗布麻衣,就连进京求学都只从家里带走五两银子。
吃苦的日子他受得了,就怕别人受不了。”
陈老夫人简直就是毫不犹豫的漏光家底。
陈槐家境贫寒,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御史老夫人见多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刚开始总要拮据些。
见陈老夫人坦荡,御史老夫人抿唇笑道:“京城里的小娘子出嫁,自会带着嫁妆,陈状元这倒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