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
暴热几天的上京城终于出现一丝凉风,头顶云层渐厚,预示着会有一场雨。
安春风站在院里看着天空,秦牧走过来也看天:“娘,你看什么?”
安春风道:“没什么,只记得去年下过一场雨,今天也有。”
去年今天,也是上京暴雨……
只是时间已经流转,没必要再缅怀过去。
安春风收回目光:“趁着这阵子凉快,我们早去早回。”
虽然是娘俩出去过生日,安春风还是带了不多言的工具人黑豆赶车。
采青本来还想提着篮子跟上,被安春风留下:人多,挤在一个车里得热死。
反正有小豆子在,他年纪小也可以在旁边伺候。
谁让小豆子要当跟屁虫。
秦牧本来想这种时候人少些为好,就不带小豆子。
可小豆子跟牛皮一样黏着他,嘴巴不停嚷着什么:在书院就是好豆子,该出去玩就说人家是牛宝宝。
一句话把秦牧给堵得没招,只能带上,送给娘当提篮丫鬟。
四个人趁着一早天凉快就出门。
安春风也不知道秦牧要到哪里去,反正黑豆听小郎君的指挥,满城乱转。
先是停在一家街角粥铺外喝粥,低矮的小桌,粗糙的碗筷。
这里看起来生意不错,陆陆续续都是来吃饭的人。
可粥明显是陈糙米,还兑了水,安春风只闻了一下就赶紧将粥碗推开。
她承认,现在没有高科技的狠活麻痹味蕾,自己是养得娇气了些,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可秦牧同样被娇养了大半年,喝这粥好像是人间美味,不仅将一大碗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在安春风惊恐的目光中还舔了碗!
黑豆和小豆子只迟疑了一下,也将粥喝得干净。
安春风眉头微蹙,她此时感觉出异常来。
周围人的衣服都是粗布短褂,对这三个孩子舔碗的动作也没有多看一眼。
反而对安春风面前没有动过的粥垂涎三尺。
今天出门,安春风几人穿的是最简朴的粗布衣裙,没有戴首饰,秦牧甚至还是半臂麻衣,混在这里依然有些亮眼。
有老妇人走过来对安春风道:“大娘子行行好!能不能把你那碗粥赏给我?”
安春风还没有说话,秦牧已经将老妇人上下打量一圈道:“把你的罐子拿出来!”
那妇人赶紧从手中提篮取出一个黑乎乎的瓦罐。
秦牧操起碗,将粥往里一倒,还熟练的手腕一旋,让最后一滴粥水也流进罐里。
那妇人恭敬的弯腰道谢:“谢大娘子,谢小郎君!”
安春风看了秦牧一眼,淡淡道:“不用谢!”
她没有对秦牧的举动发表意见,只从荷包取出四个铜钱丢在桌上,这也是四碗粥的钱。
离开粥铺,秦牧像是找到熟悉的感觉。
他先是给没有吃东西的娘买了一个芝麻烧饼,又去排队买肉包,还不让黑豆跟着。
他买饼,安春风三人就坐在旁边的马车上等。
说实话,这烧饼味道不错,只是大夏天的安春风也吃不下干饼,就让自己今天的“提篮丫鬟”和黑豆分着吃了。
小豆子现在九岁,一碗粥哪里够填肚子,而且还是那兑水的,接过安娘子给的饼就喜滋滋道:“牧哥儿今天是怎么了?那粥以前我住大杂院也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