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师可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好狗啊!” 朱祁钰冷笑:“你不是喜欢挡刀吗?来,站好了,范广,召集士卒过来,对着他砍!看他能挡几刀!” 江渊隐藏得太深了,在内阁里充当搅屎棍,是他的打手。朱祁钰一直把江渊当成自己人看待,因为景泰三年易储之争里,江渊投靠于他,才得以提拔,怎么就变成了朱祁镇的人了? “陛下……” 商辂刚要说话。 “闭嘴!难道你也要谋逆吗?” 朱祁钰怒火喷涌:“谁敢求情!求情者,视为谋逆,一律夷三族!” 商辂、王竑等人垂下头,他们对江渊没好印象,他是皇帝的走狗。皇帝信任江渊,把他放在内阁,引为援助,现在皇帝自断一臂,反而朝堂势力变弱,也是好事。 只是不能虐杀,文官丢不起这个脸! “陛下,臣不是为江渊求情!” 萧镃不得不又站出来:“江渊死有余辜,臣想劝谏陛下,国君行仁道方使国家平安,陛下盛怒之下杀人,臣等皆可理解,可后人阅读史书时,却会误以为陛下是暴君,影响陛下身后名,得不偿失,但请陛下三思。不如将江渊交由三法司会审,一方面全陛下之贤名,另一方面也让江渊死有余罪。” 瞧瞧,萧阁老变得会说话了嘛。 朱祁钰嘴角翘起:“罢了,便依少师所言,剁了吧。” 萧镃一愣,我啥时候说剁了? 范广却挥挥手,士卒走过来,不分由说,对着江渊劈砍!鲜血溅了萧镃一脸!萧镃愣了半晌,惨叫出声。 暴君!无德暴君! 萧镃内心嘶吼,满脸鲜血的滋味让他整个人崩溃,比劈了他一刀还要让人恐惧,那种滋味让他读了半辈子儒家经典、自认为涵养极佳的人瞬间破防了。 “朕向来从善如流,萧爱卿的进言朕很喜欢,爱卿,以后多多进言,朕悉数采纳。”朱祁钰大笑。 萧镃胸腔起伏,怒火填應,我什么时候劝谏你杀害大臣了?难道你要老夫当裴矩吗?高洋!你就是当代高洋!老夫的一世英名啊!被你这暴君毁了!毁了! “救朕啊!救朕啊!” 这时,朱祁钰才听见朱祁镇的惨呼,他手臂上鲜血淋漓,没人给止血,他痛得直哼哼,却没人理他。 朱祁钰差点乐出了声,你也有这个时候啊! “来人,传艾太医给太上皇瞧病。”朱祁钰的御用银医艾崇高,又派上用场了,给朱祁镇的伤口抹上银药会发生什么? 孙太后一听这个名字,脸色一黑,那个银医会治伤? “艾太医正在给曹钦治伤,奴婢派人去宣他。”舒良秒懂皇爷的心,有伤就该治疗嘛,最好用毒药,直接毒发身亡,看你们如何逢迎?谁还敢造反? “不,不用了,朕,不,我还能忍。”看舒良不怀好意的笑容,朱祁镇就知道完了,朱祁钰杀他之心不死,必然在药上做文章。 “皇帝,哀家宫里的宫女懂医术,为人体贴细心,哀家宣她来医治便可。”一直装死的孙太后终于说话了,襄王为她而死,她一言不发,朱祁镇稍有生命之危,你就忍不住了,真是好母亲啊。 朱祁钰还想发作,商辂却抢先一步道:“陛下,石亨、曹吉祥谋反,已然伏诛,京营急需稳定,还请陛下定夺。” 要开启瓜分利益的盛宴了,每次权力中空,低一级的文官弹冠相庆,主官犯罪,基本上都由他们递补上来。尤其是文官,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官位永远也不够用。 朱祁钰也在期待,他杀了这么多人,必须拿到兵权,才能谨防被清算。最重要的是,朱祁镇没死,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只有弄死朱祁镇,再生出儿子,皇位才算稳固。想做这些,兵权是重中之重。 他看了眼范广,方才他做的不错,可倚为心腹。 如丧考妣的勋贵此刻都竖起耳朵来,石亨、石彪一死,京营空出大量空位,填补进去好处不言而喻。 文官也瞄准了京营,商辂给于谦使眼色,于谦视而不见。 “陛下,石亨一死,党羽理应伏诛,空出五个团营指挥使之位,微臣建议……” 商辂要说一堆假大空的酸话,朱祁钰挥手打断:“天也不早了,直说,你们想推荐谁!” 商辂皱眉,对皇帝不守规矩很是不满,但萧镃的前车之鉴,他还是老老实实直说:“臣以为定襄伯伟岸有雄才……” “直接说名字!” 就事论事,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商辂尴尬道:“定襄伯郭登可掌中军都督府事,提督京营。” 朱祁钰眉头一皱,若原主听见文官举荐郭登顶替石亨,必然欣喜若狂。但却糊弄不了他,郭登确实和太上皇有仇,也极得原主喜爱,但这货极善谄媚上官,脚踏两条船,互不得罪,是个滑头。 “接着说,就说名字。”朱祁钰不置可否。 “广宁伯刘安、靖远伯王骥、右佥都御史李秉、四川参政程信,皆可为团营提督。” 除了李秉,都是朱祁镇的人!你想再来一次夺门之变?这个商辂为什么总举荐太上皇的人? 朱祁钰幽幽地瞥他一眼:“李秉可用,召回来吧,其他人再议。” “陛下,臣举荐的几人毫无私心,都是能征善战之将。”商辂不服气,细数郭登、王骥等人的功绩。 公平?看看你的分配,勋贵三个,文官三个,朕呢?朕担惊受怕,差点小命玩完,毛都没捞到?便宜死你们了! “再议。” “老臣愿毛遂自荐。”靖远伯王骥高声道。 历史上这货硬讹夺门之功,他自说自话,说儿子王祥参与夺门的路上因为人太多被挤断了腿,真是狗听了都摇头,最后朱祁镇无奈之下还是封了指挥佥事。这老东西七十多岁了,还在家里纵情生涩,也不怕累死,又是一根墙头草,朱祁钰不喜欢他。 “靖远伯劳苦功高,任一团营指挥使绰绰有余,但朕也要怜惜靖远伯七十高龄啊,靖远伯不必再为江山社稷担心了,安享晚年吧。郭登戍守大同,召回来于边关不利;刘安还需要镇抚南京,也不必召回。” 朱祁钰淡淡道:“今夜范广救驾有功,钦封为宁远伯,圣旨由内阁拟定颁发,便由他出任一支团营指挥使;南和伯方瑛到哪了?将其召回,出任一支团营指挥使;朕记得王越的文章,胸有韬略,便诏他回京,任一团营指挥使,剩下那个,你们定吧。”朱祁钰退让一步。 但是,群臣反应激烈,商辂作为内阁独苗,只能由他出头:“陛下,微臣举荐的五人,皆是朝中栋梁,范将军虽救驾有功,王越也是栋梁之材,但不如老将出马,如今京城动乱,正需要老将稳定人心,还请陛下三思。” “老臣愿为大明社稷,赴汤蹈火,死在任上,乃是吾辈之荣耀!臣愿为大明赴死,为社稷鞠躬尽瘁!”王骥话说得漂亮,其实是想给家族赚个前程,如今皇帝想要兵权,团营指挥使就成了重点争取对象,他可从中获利。 “靖远伯忧国忧民之心,朕心甚慰,那便请靖远伯再次出征,替换方瑛回朝,率领陈友、李震镇压苗乱即可。” 朱祁钰一脚把王骥踢出京城,这货就是不稳定因素,淡淡道:“好了,就这样安排吧,廷推阁臣吧。” “陛下!” 商辂眼睛瞪起:“京营事关京城安危,岂可如此武断?陛下说的几个人,俱无经验,又都不在京城,如今京城危如累卵,岂可等南和伯方瑛、王越、李秉等人入京再行整顿团营?陛下舍近求远,此乃社稷之危啊!” “范广在京城啊!”朱祁钰真正的目标是范广,能控制一支团营就够了,要太多兵权,他手头上没有足够信任的人,要了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商辂脸色微变,八年来,文武百官互相打破脑子、争权夺利,唯独在一件事上保持一致,就是用个笼子把皇帝装起来,当个吉祥物似的养着,现在皇帝伸出爪子去碰兵权,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范将军虽救驾有功,又跟陛下亲近,今晚禁卫损失惨重,伤亡很多,不如让范将军担任卫所指挥使,一来能护卫陛下,二来也能训练禁卫,为陛下安危负责。”商辂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朱祁钰眯着眼睛:“太常卿,郭登、刘安、李秉、程信这几个人哪个在京城?你来告诉朕?朕说的人,就太远,你说的人就很近吗?调郭登回朝,大同边关不要了?南京不守了?太常卿,朕说,定了!” “陛下……”商辂硬着头皮劝谏。 “商爱卿!”朱祁钰攥起拳头。 这时于谦却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执掌京营,应该有发言权。太常卿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定襄伯总督大同,距离京师较近,而陛下认可的南和伯则需要镇压苗乱,若苗乱波及太广,湖广则二次受灾,局面更难以收拾,此番平乱缺不得南和伯,而臣举荐右佥都御史韩雍,可为大同总督,整顿边防。“ “而在京师,范将军在臣麾下做事,臣对其非常了解,中直刚猛,而今禁卫衰微,正好以范将军之能力,整顿禁卫,拱卫中宫,乃天下百姓愿意看到的事情。反观靖远伯,乃太宗时老人,经验丰富,又擅长军务,把团营交给他,上下放心。” “还请陛下三思,臣等所思所想,皆为大明之好,绝非为个人私利,请陛下采纳。” 于谦这番话说完,便跪在地上。 但是! 朱祁钰明明坐在龙椅上,却仿佛是跪在地上,于谦才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范广,朕赐你天子剑,可敢杀他!”朱祁钰寒光爆射。 ———— 感谢【暗之龙魂】、【雾里物理勿理物理】两个大佬500币打赏,感谢【常伴吾生】大佬打赏! 感谢【战刀剑】、【浓酒烈】、【失落的山楂树】、【持之以恒戒骄戒躁】大佬们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