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还是不喝? 朱祁钰不敢赌。 刚穿越就被一碗汤送走了,实在太窝囊了。 “陛下,快点喝呀,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徐宾怪笑地看着朱祁钰。 你变了又如何,照样逃不出圣母的五指山! “我替他喝!呜呜!” 吴太后连滚带爬的过来,她再蠢也知道汤有问题。 如果儿子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宾却身体一横,隔住吴太后和朱祁钰,居高临下地俯视吴太后,阴冷道:“圣母的懿旨,你敢不遵?” 这是太监能说的话? 吴太后再怎么说,那也是太后,皇帝的亲妈,是你个太监可以呵斥的?谁给你的狗胆? “大胆!” 朱祁钰抓住机会,把矛头指向徐宾:“皇太后的话是懿旨,太后的话就不是懿旨了吗?” “来人,拖出去掌嘴!” 朱祁钰心下松了口气。 幸好徐宾够蠢,给他不喝参汤找到借口。 王勤对朱祁钰忠心耿耿。 皇帝说什么,他便干什么。 直接抓人。 但敢动的却只有王勤自己,其他人哪敢在圣母面前撒野? 太监们都清楚,得罪了皇帝最多被贬斥,但得罪了圣母却要死,在这宫里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圣母。 “皇帝好大的威风啊。” 孙太后冷笑:“这是仁寿宫,还轮不到皇帝在这耍威风。” “臣不敢,徐宾无礼,对太后不敬,臣内心不忿,才出言训斥的。” “太祖大诰有明言:太监者,家奴尔。” 朱祁钰搬出太祖皇帝:“王勤,等着朕亲自动手吗?” 他不在乎宫人的态度。 面子是自己找回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 他朱祁钰,要把以前丢掉的东西,一点点找回来! 该是他的,他要! 不是他的,他也要! 他是皇帝! 是太祖、太宗的子孙! “圣母救命啊。”徐宾哭诉。 “太祖之后,你见哪个皇帝用大诰治国啊?” 孙太后不置可否:“罢了,便依皇帝吧。” “把徐宾拖出去掌嘴。” “瞧瞧你火气这么旺,正好参汤降火。” “快把参汤喝了吧,降降火,别这么暴躁。” “这参汤也是哀家的一番心意。” “为了个太监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咯噔! 朱祁钰心里一跳。 还是躲不过啊! 而圣母开口,太监们才敢对徐宾用刑。 但徐宾和他擦肩而过,却朝他诡笑一下。 坏了,中计了! 朱祁钰猛然明白,徐宾和老妖婆唱双簧,骗他生气,正好顺理成章逼他喝下参汤。 吗的,王诚、舒良怎么还没来? 再不来老子就要死在这了! “圣母,臣妾……” 吴太后话没说完。 便有婢女端着托盘走过来:“太后娘娘,这是圣母给您准备的……” 噗通! 吴太后软软的倒在地上,圣母是要把我们娘俩一起送走啊! “皇帝,喝了吧。”孙太后想拐孩子的人贩子。 笑容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滴答! 冷汗砸在地板上,朱祁钰心里万分着急。 真想砸了这碗参汤。 但他不能。 不砸,他和孙太后还没撕破脸皮,起码他还是皇帝,宫人不敢造次。 可如果砸了,万一汤里有毒。 孙太后直接让人往他嘴里灌,他怎么抵抗? 就他这副烂身体,连宫女都打不过,砸了参汤绝对死路一条。 “儿啊,娘,娘先喝……” 吴太后端着碗的手疯狂颤抖,乳白色汤汁飘洒出来,她闭上眼睛,决然灌进去。 她是在为儿子争取时间,哪怕一秒钟。 她也要死在儿子前面。 喝完把瓷碗一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今天丑态百出,就算不死,她这太后在后宫也再也树立不起来权威了。 “皇帝!” 孙太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祁钰。 朱祁钰浑身都在抖。 他不甘心! 堂堂皇帝,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 这还是大明吗? 妇寺不得干政的大明吗? 太祖、太宗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苦心造诣建设的大明! 聂尚宫把托盘递近了一点。 汤碗距离他嘴角就有一厘米,香味扑鼻,但喝完之后,能不能活着就难说了。 “陛下,快用吧。”聂尚宫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朱祁钰胸腔快被怒火撑爆了。 这碗汤他不喝,老妖婆是不会放过他的! 砸了它! 他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 反正都死,拼一把死了那也叫轰轰烈烈,起码死得不窝囊! 他满脸戾气,朕的谥号不是戾王嘛,那朕便暴戾给你看,老妖婆,死吧! “圣母,不好了!” 却在这时。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宫中禁卫把仁寿宫包围了!” “什么?” 孙太后霍然而起,无法保持淡定。 是王诚! 终于来了! 朱祁钰内心狂喜,不用死了! 这次给朕翻盘的机会,其他人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他眸光森然如剑。 双手撑地想站起来,但跪了半个时辰,双腿麻木,像截肢了一样不听使唤。 王勤赶紧扶起他。 今晚洋相百出,处处受制,冷汗把罩在外面的龙袍都浸透了。 但朕,却站起来了! “皇太后勿惊,是朕的人。” 朱祁钰站着和孙太后说话。 “大胆!没有圣母口谕,陛下岂能自己站起来?”聂尚宫冷喝。 啪! 朱祁钰直接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朕做事,需要你等奴婢指手画脚?你也配?” 聂尚宫万没想到,刚才怕成那副熊样子的皇帝,居然敢打她? 可这还没完。 “王勤,把她拖出去,剥了她的衣服,打发到浣衣局去!”朱祁钰大怒。 你区区奴婢,先逼迫太后,又喂朕毒汤,再呵斥于朕,怎么?你是大明皇帝?朕是家奴? 天下的规矩,就是被你这样的烂货给搞坏了! 有禁卫撑腰,王勤拖着聂尚宫便往外走。 聂尚宫却不声不响,不求饶,也不呼救,就任由王勤拖着走。 “皇帝!” 孙太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沉喝道:“哀家的人,哀家自会调教,用不着皇帝越俎代庖。” 她说话明显语气重了许多。 不再是方才那般雍容、漫不经心、胜券在握的神态语气。 “皇太后!” “妇寺不得干政!” “这天下是朕的!” “是姓朱的!” 朱祁钰毫不示弱地盯着孙太后,一字一顿道:“王勤,拖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