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胖子第一次见到城九酒用剑,他未想到这简单的一剑竟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只是一剑。 疯子的头颅滚落在陈白娴眼前,与他贴得很近,陈白娴止住笑容,目光尽是恐惧与迷惑。 “不·!” 胖子挪动肥胖的身躯奔来,跪在地上抱住头颅痛哭。 他对疯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将疯子当作杀人的工具,而他落泪仅仅是失去了这把工具。 他的仇家可不少,没了疯子,他该如何存活? 城九酒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她看着疯子的尸体,颤颤巍巍的笑道:“这个家伙应该算不得人,我不算违背承诺。” 胖子仍在鬼哭狼嚎,城九酒被他的哭声吵得有些心烦,用尽力气对胖子大喊:“你鬼嚎个什么?是不是要我也给你来上一剑?” 胖子大怒,却又不敢对城九酒叫嚣,只能将疯子的头丢在陈白娴身上,骂道:“都怪你这个畜生,老子就不该答应与你过来,真该先杀了你。” 陈白娴干笑,发出“嘿嘿”的声音,这笑声在胖子听来颇有嘲讽之意,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向陈白娴头上砸去,而城九酒突然又出剑。 梨花剑如同一把标枪,被城九酒掷向胖子,梨花剑刃贴着胖子的脸飞过,待胖子反应过来,他的左耳朵被整齐削了去。 “哇!” 胖子吃痛惊叫一声,左手捂住左脸,终于忍不住对城九酒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娘皮下手没个轻重,你难道要为他伤我?” 城九酒笑道:“我不是为他伤你,而是想提醒你,你若是凑近了他就要被他杀了。” 胖子一愣,他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的陈白娴手中紧握着映雪剑,而另一只手撑着地面,随时都可以翻身而起。 陈白娴侧过头压在地上,他伤的很重,五官被啃得面目全非,背上更是被撕扯掉大片的血肉,但却仍保持着进攻的准备,正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盯着胖子。 胖子打了个哆嗦,若不是城九酒掷出梨花阻拦他前行,他已经进入到陈白娴的攻击范围,而他是无法抵挡的。 城九酒轻轻捏了捏太阳穴,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对胖子说道:“你只要不是傻子,现在就该立刻走了,江湖已容不下你。” 胖子跺了跺脚,使劲瞪了陈白娴一眼,飞快跃上马车遁去,甚至不敢回头再看这里一眼。 山林间的道路上,此时除了城九酒与陈白娴,就只有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严挺。 城九酒趴在地上,手足并用缓慢的爬在严挺身边,探出脑袋伏在严挺的胸口听了听,抬头对陈白娴挤出微笑:“你的运气很好,今日不用死了。” 陈白娴突然昂头干嚎,不顾自己的伤势起身向城九酒冲来,这是他最后的殊死一搏,映雪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剑身发出锃亮的荧光。 城九酒看着陈白娴迎面而来,手指紧握作拳,一拳击中在陈白娴的心口,她自信这一拳没有人能承受的住,足以击穿任何人的胸膛。 陈白娴愣住,而城九酒也同时呆住,二人同时看向这击在心口上的一拳。 “糟糕了……” 城九酒轻声呢喃,直觉一阵昏天地暗,无力的一头栽倒在地上,而她这一拳也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威力。 陈白娴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二人,呼吸急促,爆发出嘶声竭力的狂笑,随即也倒在了地上。 三人就这么同时晕在这里,此时无论是谁都可以很轻易的杀死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山林道路的尽头传来“叮铃”的铃铛声,一个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漫步而来,即将路过这里。 而这个少女,手中把玩着一颗奇异的骰子。 …… “你在想什么呐?” 黄莺般的声音打乱了慕惊鸿的思绪,慕惊鸿回过神来,对背后的女子笑道:“我在想,如果严挺与我走的同一段路,那么我们很快便会相遇。” 慕惊鸿踏着林中的落叶飞速而行,金琦儿将俏脸贴在他的背上,悄悄嗅着男人身上的气味,听到这话露出了笑颜:“我倒希望不要遇到他。” “为什么?” “因为严挺的轻功不如你,而你一定会与他并行,就不能背我了。” 慕惊鸿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强忍住心中那份悸动,勉强的笑了一声。 金琦儿闭上眼,她在想当年那一夜严挺与她说过的话,严挺说过,慕惊鸿是个很可靠的男人,同样也是追求刺激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金琦儿脸色一红,环着慕惊鸿的手臂颤的更紧了些。 “远处有两个人。” 慕惊鸿的声音惊醒金琦儿,她探出头向远处眺望,山林的远处果然有两道身影,她开口问道:“会是严挺和城九酒吗?” 慕惊鸿道:“不是,城九酒受的伤很重,不会那么快醒。” 受伤严重?金琦儿有些惊异,但没有问,他们离这两个人越来越近,不知为何,慕惊鸿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似乎正是从那两个人身上散发而出的。 慕惊鸿被这危机感扰乱了步伐,索性飞在一棵大树上屏住气息,悄悄的对那两个人影远远的打量。 金琦儿不明所以,贴在慕惊鸿耳边轻声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慕惊鸿额头已浮出微微的冷汗,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语气道:“我感觉到他们很危险,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人很危险。” “哦?” 金琦儿一怔,不解的问道:“即便有我在,你也觉得会有危险?” 慕惊鸿很认真的说道:“是。” 金琦儿不再说话,紧抱住慕惊鸿,眯起眼睛观察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师傅,有两个人在上面。”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师傅,我听得刺耳!” 李乱情嘴里打着哈欠,止住脚步,将宽大的重剑当作拐杖支撑着身体,对沈莹骂道:“我也告诫你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见着个人就慌,又不是谁都想要你的小命。” 沈莹道:“可这里人烟稀少,偏偏就让我们遇到,是否也太巧了?” 李乱情挠了挠头,摆出很认真的脸色对沈莹问道:“那么这种情况,你认为咱们该怎么办?” 沈莹道:“不如先试探一番,搞清楚他们二人的来历。” 李乱情点了点头,问道:“如何试探?” 沈莹道:“主动出击,先将他们制服住。” 李乱情一个弹指砸在沈莹脑袋上,笑骂道:“你倒是会想这种馊主意,人家如果只是路过,咱们不问青红皂白把人家伤了,我看你怎么赔礼?” 沈莹吃痛,揉着脑袋问道:“那师傅认为该如何做?” “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傅!”李乱情瞪了沈莹一眼,随后道:“很简单,你的脸上又不是没有长嘴,直接开口问便是。” “若他们说谎呢?” “你若知道他们说谎再动手也不迟。” 二人迈动脚步,来到慕惊鸿所在的树下,李乱情将重剑丢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二人,开口爽朗的笑道:“你们两个后生躲在树上作甚?我们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们。” 慕惊鸿微微叹息,背着金琦儿跃到树下,金琦儿松开手安静的站在一旁。 慕惊鸿对二人抱拳,道:“我们只是路过的行人,不想招惹是非,烦请前辈不要为难。” 李乱情看着慕惊鸿,他一眼就能看出慕惊鸿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李消灾对二人笑了笑,也抱拳行礼道:“那就巧了,我们二人也是路过,同样不想招惹事情,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的夫人似乎很擅长用毒?” 慕惊鸿看向金琦儿,有些疑惑的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李乱情轻轻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只极小的红色飞虫在掌心跳跃,虫子的翅膀竟已被剥了。 “就在你下来的时候,你的夫人放出了这个虫子,它是有毒的。” 慕惊鸿大惊,李乱情急忙摆手道:“你不必惊慌,换作是我,在这山林遇到两个不认识的人也会有戒心的,我只是好奇你的夫人是何来历,你若为难也可以不说。” 慕惊鸿面露难色,金琦儿抿了抿嘴,平静的挤出两个字:“金花。” 李乱情恍然大悟,伸出手一把揽住沈莹,对金琦儿问道:“怪不得,原来是金花的姑娘,不知你是金花中的哪个?” 金琦儿对李乱情行礼,道:“金琦儿。” 李乱情突然瞪起眼睛,在金琦儿身上四处打量,慕惊鸿见状站在金琦儿身前,对李乱情问道:“前辈可是与金花有交情?” 李乱情点了点头,对慕惊鸿身后的金琦儿笑道:“当然,交情还不浅,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金琦儿僵住,不可置信的盯着李乱情的笑脸,她记得母亲曾对她说过,她的名字是那位传说中的剑神赐的。 李消灾说罢,又看向慕惊鸿,问道:“你的轻功颇有神隐门慕家的风范,你可姓慕?” 慕惊鸿道:“不瞒前辈,在下慕惊鸿,慕云侯之子。” “嗯……”李乱情浅笑,指着自己丢在地上的重剑,笑道:“那就太巧了,我与你父亲也是旧相识,你父亲是唯一能从我手上偷走这把剑的人。” 慕惊鸿浑身一震,盯着地上的那把大剑,他这才注意到这把破布包裹的剑实在太过宽大,而江湖中只有一把剑是这个样子。 而那把剑的主人,始终只有一个人。 天下第一剑客,沧南剑神李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