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刚刚周云和他的对话说者无心,若是听者有意的话,颇有内涵公子大人之嫌。这周云是魏鸾心腹,自是没事儿。她还未得主上信任,很容易失去媚上的良机啊。
她忙从周云手中抢过纸伞:“周大哥,借我一用!”
一把撑开,快走两步到魏鸾跟前,对周雨说道:“雨兄,你累了吧,我来给公子撑伞吧,你歇歇,和周大哥共用一把吧。”
周雨颇看不惯她的狗腿行径,出言讥讽:“你?跟得上公子速度吗?”
宋令正色保证:“能!一定能!公子行我行,公子停我停,公子飞我都能长出翅膀跟着飞飞飞!”
好吧,人至贱则无敌,周雨为她不打草稿就能如此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花式拍马屁水平叹为观止,见公子也没出言反对,就移开纸伞退到一旁。
宋令抢了亲近魏鸾的美差,自然得好好表现,对魏鸾狗腿道:“公子慢行,小心脚下滑溜哈。”
也不知道这马屁魏鸾受不受用,也没给她任何有益的反馈,只深深看她一眼,继续登山了。
又走了没多久,到达一处平地,就见一拱桥,横于断崖两侧,桥的那边有一巍峨建筑,在眼前展开。
立于山顶,向西南望去,有另一条石阶蜿蜒而去,直到对面山顶,有一栋一模一样的建筑,那里想必便是女子书院。
在山顶建成如此庞大建筑群,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宋令在内心叹道。
过桥便有书院杂役来迎,周云周雨未做停留便已抱拳和魏鸾作别而去,宋令后来才知此处无论你身居何位,入院都只能带一书童。
独留她一人,宋令内心还挺开心。
剩她一人便是有了近身接触的良机,别看她现下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书童,可伺候主子的必然不能小觑,如同宫中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就连丞相大人都不敢轻易把他得罪呢。
大有前途的书童宋令入院后先随魏鸾到了他的寝室,宋令从未当过书童,不知书童除了研墨陪读还需要伺候起居吗?比如更换湿衣?
魏鸾想是见她浑身湿透,便未让她伺候更衣,唤来一名杂役带她去安顿房间更换干衣,晚膳后过来伺候。
她的房间需穿行几个院子和窄廊才能到达的后院偏房,和柴房毗邻,里面有好几个床榻,看来是与其他公子的书童共用一间。
她趁人都未归,赶紧换下湿衣。
一切弄妥当以后,她便坐在房檐下赏雨发呆,山中空气混合着泥土和绿草的芬香,清新之至,多久没有如此清闲惬意的时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书童们陆续而归,见多了一个不认识之人,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何人?”
宋令起身答道:“我乃魏公子的书童宋令。”
问话之人闻言,左右看看其他人,忽的一起笑了起来,仍是起初问话之人说道:“魏公子果真换了书童,这周月莫不是被我们吓跑了哈哈。”
宋令初初被他们笑得一头雾水。
没过多久便懂得其中门道了。
这未晋尚男风由来已久,最最闻名的当属未晋先帝田让曾因宠幸男宠歧婴终身未娶未育,甚至临终前下诏将皇位让于歧婴。因诏书太过咳然悚人,被未晋公卿连一帮老臣联合反对,最后于田氏亲族中选中当今皇帝田弥。也是由于田弥在朝堂毫无根基又加上性格温和,致使他在位这十几年,五大公卿势利日渐强大,早已到了架空未晋朝堂的程度。
言归正传,这上庠书院虽只让书童进入,先不论学堂本意如何,未晋好男风自古有之,而入院学习多清苦,书院学子又都是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哪怕私下并无此好,时间久了也难免会忍不住。所以这一屋几人竟有一半以上看着男身女相,宋令混在其中还挺和谐。
但宋令又不免多想,难道是魏鸾不喜男风才带她来,会不会对她?
……不能吧,不能吧。
她又忐忑起来,她可不想出了军营又沦为别人暖床的侍俾,这样的话还不如待在智营,等候其他良机。
忽的想起昨日魏鸾见到她时,仍旧是邋遢的模样,那他做此决定之时绝无此意。
这样一想,她又放下心来。
想来这问题便在这周月身上了,魏鸾的心腹侍卫,宋令见过周云周雨,皆一表人才,想来这周月也定是不差。周月作为魏鸾侍卫,若是有同好自然无事,若是钢铁直男,他应是极难忍受这帮看似书童实则八卦且娘炮的室友,后来的了解证实了她的猜测,周月自入院仅在这屋中呆了两日就再也不归了。
宋令觉得魏鸾很会挑人,像她曾在盛齐宫中待过,颇懂女人心,又在军营待过,跟男人相处也不在话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需几句良言善语,很快便和这里人打成一片了。
和新友们一起热闹用完晚膳,宋令新来乍到对书院地理环境不甚熟悉,反正都要去,大家复又提议相携一起去往学子们的寝室。
是以魏公子坐于窗前读书之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抬眸看到几人叽叽喳喳边走边聊天,似多年好友一般,其中笑得最开心之人,不用做第二人之想。
宋令看到窗前的魏鸾,对同行之人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又跟大家挥手,不出声用口语道别,然后轻快的迈上台阶,走到窗前,对魏鸾笑道:“公子,今日晚膳用的可还习惯?”
这乍一听,还以为她是主他成了客。
魏鸾答非所问:“你这待的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待的不是很好,是极好。
果然宋令一脸兴奋答道:“不错不错,吃的饱睡得暖,周围兄弟还都不像军中那般粗糙,一个个细皮嫩肉滴,观之可亲,相处起来更是愉悦。”
魏鸾道:“那恭喜了。”
宋令嘿嘿一乐:“公子又说笑,这都是托您的福呀。”
魏鸾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托我何福?”
宋令一听便知此乃天赐良机,忙道:“公子知我一个女子,于军中终是隐患,可军营又不是我能说走便走的地方,公子选中我,乃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此大恩大德宋令一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魏鸾神情淡淡言道:“甫一见面,便于面上如此交心,你心底能有你嘴上一半的诚意我便知足了。”
宋令赶忙伸出一只手立于耳旁:“我发誓,宋令一定不负公子再造恩情,我对公子的感激之情当永不改变。”
也不知这番真情告白打动他的心了没?
反正他不置一词反而复又低头读起了书,头也不抬对她吩咐道:“进来研墨。”
研墨宋令还真的十分在行,多年以前她也常常在萧昭文读书阅文时揽此差事。
所以她干脆的得令,一溜烟就钻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