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人没输阵,宋令得意归营,自是不知魏鸾听毕周云之言,便直接于观景台上向智离讨取一人,便是刚刚打擂不讲擂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之人。
智离并不好奇魏鸾如何会对这样不值一提之人感兴趣,只挥手着人去办。
宋令前脚刚回营房,后脚命令就跟来了:收拾家当,即刻追随魏公子,不得有误。
就这样简单一个命令,宋令就和军营无关了。
宋令自潼关而起被征兵令强征从军以后,不是没想过逃跑,而是以他的能力,跑的了跑不了单说,就算跑的了能活下来么,看看郑玉,若不是幸运之至遇到他这样见义勇为不图回报的活菩萨,能不能活下来也真不一定。
宋令整理包袱的时候,吴三和黄龙满是羡慕之意,吴三问黄龙:“你咬秦奋了吗?”黄龙摇头。吴三也遗憾的一拍大腿:“我说呢,我也没咬,咱俩要真跟宋令一样豁出去脸面,今日就也能被贵人看中飞黄腾达了。”
宋令也不管这是夸他居多还是损他居多,反正他心情不错,本来他还在为将来随大军回了未晋到底何去何从而迷茫,现如今兵荒马乱的,卸甲归田的可能性极小,他仍旧留在军营等待下次出征的悲惨画面正在眼前缓缓展开。
如今戛然而止。
所以人还是得行善,老天会眷顾的,苍天给他关上了一扇窗,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宋令嘻嘻笑着对两人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就此去也,此去经年,有缘再见!”
留下悔不当初的二人随传唤的甲兵扬长而去。
宋令出得营地,见一人牵着两匹马立于路旁,见他出来,扔给他一个缰绳,宋令堪堪接住,那人问:“会骑马吗?”
宋令点点头,他在雀州跟哥哥学过骑术,打仗要求的骑术那是肯定远远不及,行路倒是不在话下。
那人翻身利落上马:“我乃公子护卫周云,跟我走即可。”一拉缰绳,胯|下俊马抬蹄长啸一声,如利剑出鞘一般疾驰而去。
宋令赶忙手脚并用爬上马背,脚勾马鞍,勒紧缰绳,哒哒哒跟上去了。
以宋令的马速这都没跟丢感觉十分幸运,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章郡城门下,等候在那里的周云见他到得跟前,人未下马,手持令牌便一路畅行而过。
进城后周云放缓马速,宋令才有机会与他同行搭话。此时正是傍晚时候,行人匆匆,小商小贩也在收摊之前沿街叫卖的更加起劲,章郡仅仅是魏地一个小城,竟也颇为热闹繁华。
宋令好久没体会过如此真实的烟火之气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周云笑道:“周大哥,章郡真是地道呀!周大哥哪里人?”
周云并不似他这般热络,只淡淡回道:“梁泽。”
宋令一脸向往之情:“梁泽那可是魏都呀,肯定比之章郡又更加繁华,有朝一日我也想去看看。”
周云闻言脸上似有意外之色,但他只顾赶路,并未搭话。
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周云带他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这条巷子路面极为干净,一看便知经常打扫,再走没多远到达一处宅子。
周云下马敲门,里面的人开门见到是他,便赶紧唤人,跑过来两个小厮接过他和周云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走了。
他进门之后随周云身后一路向前,进了第一进院落,有一个仆役匆匆跑来在周云耳边低语了什么,周云冲他点头,便带她继续向后边院落走去。
宋令紧随周云,自是不敢细看周遭环境,就悄悄大致扫了一遍,这里至少是个四进院落,在第三进时周云带他右拐进了一个拱门,停到一间门前,抬手敲门,立于门外恭敬道:“公子,人到了。”
在得到里面应允后,周云对宋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宋令平静一下心神,整理一下头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推门进来之前宋令已经发现这屋子不是待客厅堂,但他并未起疑,就觉得自己一个虾兵蟹将天降大福得魏鸾青睐,自是不会高堂接待,偏堂侧屋实属正常。
可一进门他便发现,这,好像,应该,是寝室呀。
魏鸾,哦,不,公子大人正坐在寝屋外间圆桌旁品茶,见他进来,撂下茶杯,对身后侍立的两名侍女道:“去,把他衣服扒了。”
两名侍女得令便冲他而来。
什么叫五雷轰顶,他这到底是进了何处妖魔鬼怪之处啊,他伸手大喊一声:“慢着!”
然后急忙跪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魏鸾起身踱步至他跟前,蹲下,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宋令瞪大眼睛急道:“公子何出此言啊,太荒谬了,我若是女的,怎会在军营呢?”
魏鸾抽手起身对侍女说:“继续!”
宋令慌忙抱住魏鸾大腿求道:“公子,我虽然长相清秀,但我真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我被公子挑中满怀热情为您尽忠尽孝而来,公子何要折辱于我?”
这一番感天动地的告白,魏鸾不仅一丝一毫不为所动,还一脚将他蹬开,淡淡吩咐道:“继续!”
宋令眼见不可遮掩,跪地疾呼:“公子,是女的,是女的,我确实是女的。”
三连呼下承认了事实。
魏鸾听她承认,悠悠回身坐下:“不像,还是验过保险。”
宋令解下头上纶巾,一抽头上木钗,黑发如海藻般倾泻下来,她又抹了抹脸:“公子,这脸个把月没洗了,洗洗的话真能看出确实是个女的。”
魏鸾凉凉看她一眼,并未答话。
宋令在军营混了这么久,早就懂得察言观色,见有机可缓,连忙道:“公子既然笃定我是女子,何必验身多此一举呢,只是我在军营半年多都未有一人起疑,公子因何竟如此火眼金睛看出我是女子的?”
怎么会不好奇,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连同吃同住的伙房营兄弟都认不出,为何他竟能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