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笑完,见赵郢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才渐渐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了之后,就仿照你在河西的政策,开办学堂,开启民智,用忠孝节义温良恭俭来教导他们,让他们以身为大秦子民为荣……”
他是个比较实诚的人,虽然心中对赵郢的担忧有些不以为然。
但他知道,即便是自家阿翁,对这位大侄子治国理政的手段都赞叹有加,既然他这么说了,就按照他说的做就是——
反正也不多费什么功夫。
赵郢认真地点了点头。
“瀛洲之民,尚未开化。就像一张白纸,正是肆意渲染的好时节。这个时候,你灌输一个什么观念,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观念,推行一种什么样的风尚,就会有一种什么样的风尚,以后历代子孙,不断强化,不断提倡,就能成为一种坚不可摧的传承,一种深入到骨子里面的荣耀……”
不知道为什么,公子高总觉得,自家侄子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就像饱藏着说不出的遗憾?
怎么会有遗憾——
公子高觉得自己这个联想有点莫名其妙,他瞬间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笑着道。
“好,郢儿放心,为叔此去定会用心落实此事……”
在这个时代,穿越海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原本按照赵郢的打算,自然是要再打造几艘适合海上航行的尖底大型海船,但始皇帝明显没有了那个耐心。
在确定要出海的第三天,公子高便带着赵郢借给自己的心腹爱将樊哙,以及几十名骁勇善战,熟知兵法的亲卫,与副将龙且一起出发,奔赴闽中郡造船作坊。
皇长孙赵郢,亲自送到渭水河畔,与之挥手作别。
随行的,还有龙且的好友吕马童,以及由陈胜带着的三十六名精锐斥候。
这位天天缠着赵郢,嗷嗷叫着要出去建功立业的斥候营校尉,终于得到了出兵的机会。
这货兴奋地特意跑到长公子府,给赵郢磕了个头。
然后,他却并不知道,他感激涕零的皇长孙殿下,已经在考虑着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就此常驻海外了。
他对这个名字,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至少在大秦还没有渡过即将到来的危险期之前,他无法自欺欺人说什么绝对信任。
此时,已经到了七月底。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虽然外面的树木,未曾转黄,但一早一晚,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萧瑟的秋意。一晃眼,距离穿越过来,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
老爹扶苏的处境,没什么改变,但自己的处境,却有了极大的改善,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随手就能被人捏死的皇长孙。
有了三千班底,有了一帮惊艳了后世的人才,也有了河西郡这个大根基地,总算在这个时代,有了自己立足的根本。
但,他来不及感慨这些,因为他亲爱的大父,始皇帝陛下又亲自为他张罗了一门亲事。
李信将军的宝贝女儿,自家结义大哥的远房堂妹,冷艳绝伦,令咸阳二代们闻风丧胆的冰山美人李姝姑娘!
赵郢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了,这位姑娘对自己忽然就改变了态度,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有那么一丝丝古怪。
感情是在馋自己身子啊。
始皇帝和郑妃亲自过问,右相冯去疾亲自登门说亲,给足了体面,一切流程,几乎都是按照娶妻的标准走的。
即便是李氏族人对自家嫡女嫁人为妾的事,私底下稍有不满,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毕竟,求亲的是始皇帝,说亲的是右相,娶亲的是皇长孙。
而他们老李家,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名将辈出,闪耀了一个时代的李家。这门婚事,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恰逢其时。
双方有了默契,整个流程就走的很快了。
跟韩信那桩亲事一样,流程走的很快,也很顺利,很快就走到了问期,始皇帝亲自让人占卜,算定八月初七,宜嫁娶,利子嗣。
始皇帝大喜。
婚事随即定在了八月初七。
不由分说就又塞给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妇,赵郢本来想象征性地抗争一下的,怕人家说自己得了便宜卖乖,于是算了,决定默默地承受。
皇长孙殿下,又要娶亲了!
这个消息,瞬间成为咸阳百姓津津乐道的美事,甚至还有些机灵点的商家,趁机打起了促销的活动:从即日起,到皇长孙殿下大婚期间,凡在小店消费者,一律八折,再赠送精美小礼品一份……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感激皇长孙殿下的仁心仁德,聊做报答!
口号喊得震天响,就连衙门都不好过问。
这就很过分啊!
纯纯的就是拿我消费,而且是白嫖。
谁说古人很呆板,不知道营销的,这群人良心都坏掉了——赵郢觉得,不能只便宜了他们这些狗东西,于是也私下授意家里的管事。
跟风大促销!
也算是未婚先火了……
也就是在这个举城庆祝,喜气洋洋的档口,刘大亭长的捷报,再次到来。
“捷报,捷报,敦煌代县尉刘季,兵不刃血,轻取车师国——”
咸阳一片哗然。
距离拿下楼兰,这才多长时间?
楼兰那边归附的国书还没放热乎呢,拿下车师国的捷报又到了,这种情况,上次记得还是皇长孙出兵匈奴和月氏的时候吧,这个刘季何许人?
竟然也这么猛?
等到车师国那边前来献降的使者拖着两大车的土特产到了,人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才彻底消散。开始正视这个叫刘季的男人,有些怀了其他心思的,已经开始让人去打探刘季的底细。
……
“官爷,你们说的这个轻取车师国的刘季将军,可是那位沛县出来的刘季……”
正在兴致勃勃地宣讲着捷报内容的衙役,忽然被人打断,本来有些不快,可一扭头,发现是一个体态丰腴,颜色秀美,皮肤白嫩,仿佛掐一把就能出水的年轻妇人,关键是这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年方二八,国色天香,丝毫不亚于妇人的年轻少女。
原本愠怒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不知不觉间就堆满了笑意。
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回小娘子,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