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燃烧,迸出千百道火星,竟引燃了戏台,连其他八张桌子也没能幸免。 眨眼间一片火海呈现,宛若人间地狱一般。 这大火足足烧了三四个时辰,待火势小了,太爷爷才跟着道长走了过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下人们也全都壮着胆子冒了头。 约么着有二三十人,且每个人手中均是棍棒刀斧,气势可见一般,但是却没有一个敢靠前的,全都是一脸的胆怯之色。 火光渐熄,烟气升腾,黄仙儿一家四口化作四只黄皮子,它们黑如焦炭,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本以为黄仙儿一家均被烧死,却没想到两只大的死死的护着那两只小的,而那两只小的,也仅仅是烧了些许的皮毛而已。 “不好!” 道长大叫一声,手持一张符纸跨步向前。 可是还没等着道长动手,被压在身下的两只小黄皮子一跃而起,直扑向了道长。 猝不及防,其中一只咬在了道长的手臂,道长一吃疼手中的符纸落地。 另一只则一口咬在了道长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 道长惨叫挣扎,太爷爷见状忙叫下人帮忙,那些下人见状这才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刀斧上前驱赶。 可就在这时,那两只原本已成焦炭的大黄皮子,忽然也是相继的跃起,拦住了众下人。 皮毛尽数不再,血肉中隐隐的泛着血水,两双泛着幽绿之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太爷爷,那眼中满是惊讶、伤心、然后便是无边的怨毒。 这一幕惊呆了太爷爷,心中略显迟疑,但见道长危在旦夕,太爷爷只得是再次的大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救道长!” 下人们虽胆怯,但是太爷爷发令也不敢不从,很快一众人壮着胆子蜂拥而上。 声声闷响,两只大黄鼠狼没有再发出半声,生生的被下人们群而杀之,尸分当场。 两道幽光由残尸中飞出,竟直飞进了两只小黄皮子的身体当中。 随即两声哀嚎划破夜空,两只小黄皮子竟离开了道长,一前一后逃窜离去。 临入山林时,两只小黄皮子驻足回望,幽绿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太爷爷,口中发出声声如哭泣般的叫声。 “向老爷……快追,若是那一双皮崽若是逃了,恐祸事将临……” 道长跌坐在地,一只手捂着咽喉处艰难的开口。 太爷爷深知厉害,忙命十几个下人沿路追杀,随后将奄奄一息的道长送回了镇上救治。 从老宅到镇里,虽是不远,但山路陡洼,又是夜路甚是难行。 道长伤的更是重,等到了镇里血将流尽,已是无力回天。 太爷爷痛心疾首,但无法可施,只得是看着道长气息越渐消弱。 很快,前去追杀两只小黄皮子的下人回来了,个个是垂头丧气,显然是无功而返。 太爷爷当即跪坐在地,心如死灰,泪如泉涌。 道长回光返照抓住太爷爷手腕,无力说道:“那黄仙儿是睚眦必报,若是全都灭了还好,如今让两只小的逃了,恐怕日后向府上下将再无宁日。” “我本以为可将其尽数绞杀,还向府永世太平,却不想大意失策,如今我命如油枯,已无力再施,我宗门千里之遥,不可盼及,如今也唯有求我那不幸宗门之师兄,望他可念及苍生,施以援手……” 道长随即又交代了几句,便双目涣散,撒手人寰。 道长临终交代,尘归尘土归土,只需将其尸身随意掩埋即刻,没有说出姓氏,碑亦可不立。 道长虽一世无求,但太爷爷确是感恩戴德之人,又岂会将道长随意乱葬,第二天便命人在老宅祖坟茔地替道长修建了其陵墓,立碑撰文:无名道人,向家恩者,需永世供奉。 同是第二天,太爷爷命人前往五十里外的五常山,寻那道长口中的师兄,并带了千金酬谢。 无常山至此似近非远,但路途崎岖,非短日可达。 太爷爷听从道长终言,紧闭府门不出,并且将道长所赠符纸贴于怀中,可保片刻安宁。 当日太爷爷辗转不眠,到了三更时分才勉强睡去。 迷迷糊糊间太爷爷感到刺骨凉意,伸手扯被,却摸了个空,摸的一手的泥土。 太爷爷猛地惊醒,竟发现自己竟躺在了自家老宅的门前。 而在他的面前豁然有两道身影痛哭不已,竟是父母双亲。 “爹,娘,二老为了如此痛哭?” 太爷爷见双亲,忙起身跪拜询问。 就见太爷爷母亲血泪满面的说道:“吾儿你真是好生糊涂,你竟听信他人谗言,酿下此等的祸事,此为绝户之道,今日我跟你爹是来跟你告别的,祸延亲属,我和你爹要入狱受苦,恐再难相见……” 太爷爷自然知道母亲口中所提之事,便是诛杀黄仙儿之事。 当即开口辩解道:“双亲在上,且听为儿释意,我本不想那般残忍,可那黄仙儿虽赠我钱财予我富贵,却断了我向家的香火,这都不算,我更是看到那两只小畜以二老为马,那两大畜还痛斥鞭策,我不忍二老受此凌辱,这才下了诛杀之心。” “孽子!” 老夫怒声挥手,虽是穿体而过,但阴风拂脸犹如刀割。 “你个孽子,当真是好生糊涂,我与你娘一生贫穷,却从未做过恶事,那黄仙儿一家是在报恩,度我们得道飞仙,痛斥鞭策亦为考法,待我们飞升之日,向家五弊三缺便可圆满,香火也可延续,可你这个孽子,竟然闯下如此这般的大祸,那黄仙儿夫妇修行数百年,道行高深,更是黄三太奶独子,惹此祸事,我向家恐将绝户啊!” 听了双亲的一番话,太爷爷是浑身颤栗,满脸的惊恐。 正想开口再次验证,却发现在双亲的脖颈上凭空出现了一条锁链,转眼双亲就被扯进了黑夜当中。 不等太爷爷惊惧,面前竟出现了两道矮小的身影,竟是那黄仙儿一家的一双儿女。 黄玉郎、黄玉娘,虽是孩童模样,但是那对眼睛却幽怨如斯,满目的怨恨之意。 “我爹娘为报大恩,愿送你双亲造化,可你竟然下此毒手残害我爹娘,真是好生歹毒,今日我兄妹就取了你的狗命!” 男童话音未落,女童已跃身扑近,口中嘶喊:“我要替爹娘报仇!” 顷刻,二者化作了黄皮子的模样,扑咬而至。 太爷爷双腿发软,无力逃避,抬手抵挡。 谁知突然一道金光乍现,逼退了两只小黄皮子,太爷爷更是感到胸口一阵的炙热,伸手朝怀中摸去,摸出了那张贴身的符纸,只不过那符纸已成了一团黑灰。 符纸有限,也只保了太爷爷片刻的安宁,两只小黄皮子龇着满口的獠牙,欲再次扑咬。 却在同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随即一片光明相至,更是有数支火把相继飞来,砸的两只小黄皮子四下的乱窜,眨眼就消失无踪。 来人竟是太爷爷的发妻向氏也就是太奶奶,以及数十个家丁下人,众人来的及时,赶跑了那两只小黄皮子,若是再迟上半刻,恐太爷爷已命丧当场。 死里逃生的太爷爷缓了好久才站起身来,随后询问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就是太奶奶又是如何寻来的。 太奶奶说原本太爷爷是睡在身侧,但是不知为何半夜无声骤起,问话也不答,只身就出了门。 后来太奶奶想要阻拦,无奈女子孱弱,只得是喊叫家中下人,待叫齐了下人,却不见了太爷爷的踪影。 好在路遇打更的老者,得知了太爷爷的去向,这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听得一番话,太爷爷脸色铁青,他并未多言,忙招呼众人赶回了自己的家中。 就这样,太爷爷一夜未睡,门口更是有数十的家丁守着,直至日落算是相安无事。 一日一夜未睡,太爷爷是熬不住了,后来想着门口有那么多的下人守着,应该无碍,就想着稍作休息。 可是这眼睛刚一闭上,门外就传来家丁焦急喊声:“老爷不好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本就紧绷着神经,被这一喊,太爷爷是吓的双腿发软,但还是强作镇定的出了门。 当太爷爷跟着家丁走到了院门前之后,竟被眼前诡异的一幕给惊的倒退了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只见在向府的门前,竟然有成百上千只披麻戴孝嘶声痛哭的黄皮子,而这些黄皮子竟然还抬着一口血红色的大木棺材。 一个毛皮泛白的黄皮子迈步向前,随即化作了一个老妪的模样,而在她两侧分别站着同样化人的一双孩童。 那老妪看似身体孱弱,却是行动如风,竟是两步就到了院门前,她浑身颤抖面露凶光,抬手指着太爷爷就怒声的骂道:“该死的向木匠,我儿、媳,对你不薄,赠你钱财使你富贵,还助你父母修行,可你竟妄信他人害死我儿、媳,还妄想铲除我一双孙儿,此等的血海深仇,我要你血债血偿!” 老妪的一声吼,虽是嘶哑,但却直钻耳鼓,响彻心肺。 太爷爷只感觉浑身无力,天旋地转,喉间一甜喷出了一口血来,眼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新书启航,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