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文武见皇帝如此落井下石,顿时觉得虞让死的有点可惜了。 要是虞让有两条命就好了。 一条让普六茹阿摩杀了,引发普六茹部内乱,另一条让他们也打上几拳,体验一番天下名士的头盖骨有多硬,好好乐呵乐呵,长长见识。 唯一涨了见识的魏季舒,此时没有太过乐呵,而是表情严肃的出列道: “虞让虽死,但交趾国兵锋仍在。” “陛下万万不要因噎废食,还需想办法应对交趾国兵马!” “就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我大汉,决不可再大规模用兵,如若不然,必会有断粮之危!” “.” 杀了虞让固然爽快,放走普六茹阿摩,也为普六茹部埋下了长远祸患,以便大汉入主江东。 解决了一些长远的麻烦,但仍有一些麻烦近在眼前。 交趾国应当是被东胡大可汗撺掇出兵,可不会因为普六茹部出使失败,而止战休戈。 甚至可以说,普六茹部越是怯战,交趾国就会在东胡大可汗的逼迫下,越是强势。 满朝文臣,心里都有数。 以那个南下鲸吞大汉疆土,大败无数大汉宿将的东胡大可汗之能,哪怕连战连败,也会逼着大汉战乱不断,绝不会给大汉半点喘息之机。 虞让虽然让人生厌,但字字句句都是事实。 大汉正处于危机之中。 现在停战,只怕一向主战的岳少谦,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松口气。 毕竟高州的压力,也很大。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不能和交趾国交战。 哪怕稳赢,也不能轻易出兵。 光是比拼粮草后勤,人家打一次败一次,靠着粮草优势,也能把大汉耗到断粮。 而且 战场瞬息万变,没人能保证稳赢。 箫元常见此,便出列进言道: “陛下,臣有言。” “讲。” 刘恪勾了勾手,将威武大将军唤到身边。 群臣心中一紧,登时明白,皇帝心里是主战的。 毕竟这威武大将军,当初是怎么被封府君,又是怎么被封大将军,群臣都看在眼里。 威武大将军越活跃,就证明陛下战意越高涨。 可箫元常毕竟不是何坤,饶是如此,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依然苦劝道: “陛下,琼州粮草不足,还需供应岳将军在高州的粮草消耗,同时尽力存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并非是求战的好时机,还望陛下等到秋收后,再做定夺。” 无论是从战事还是民生考虑,都是缓上一缓要更好。 而且现在不是东胡水师陈兵海上,迫在眉睫的时候,大汉不可能亡国,也不会被封锁航道,没必要太急。 刘恪揪了揪威武大将军的鸡冠,引来大将军一阵不满,逗弄完之后,他这才出口问道: “那以萧爱卿之见,秋收后,粮草可否足够供应大军西进,攻下交趾?” 嘶. 群臣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人家交趾王就是有个意图,只怕现在还在调集兵马粮草,还没来得及出兵呢。 你这就要直接把人家老巢给拿下? 这就相当于对面要推塔,自己这边压根就没想着防守一波,脑子里净想着拆水晶。 箫元常也是怔了怔,被皇帝的异想天开给吓着了: “若是秋收之后,应该能勉强在供给岳少保手中大军之余,打一场防守战。” 防守战相较于进攻战,消耗的粮食较少,最利于民生。 毕竟就在家门口打,不用大老远运输粮食,路途上的损耗就小得多。 而且不用太过担心粮道被截,运粮的辅兵,也能少派些,也就又省了点粮出来。 进取不足,守住琼州与高州的康海郡,倒是能勉强应付一番。 等到海贸逐渐展开,再与世家大族借上一点,也能继续北伐收复失地。 陈伏甲见此,也出言请道: “还请陛下派臣出使交趾,臣必然说服交趾王暂止兵戈,哪怕真有一战,也能推延到秋收之后。” 直接说服交趾王以礼来降,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如果是拖到秋收之后,他还是挺有信心的。 陈伏甲心里跃跃欲试,出使夷州没来得及呈口舌之利,就被打了一顿。 虽说最后拿下了夷州,可着实没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让他有些不得意。 看看刚才虞让的表现,虽说结局惨了点,但之前傲然立于朝野,让朝中群臣黯淡无光,一言一行,所表现出的名士气度,名门气场,多带劲啊! 要不是皇帝先前俘虏了普六茹阿摩,今天虞让甚至能把群臣数落一番,让皇帝碰满一鼻子灰后,还能直着身子走出大殿! 大名士当如是也! 群臣见二人如此,也是纷纷上谏,各抒己见。 但大抵都在二人的谏言范围之内。 无非就是拖延时间,要战当然没问题,但是得等到秋收有了粮食之后,再打一场防守战。 唯有魏季舒的谏言,比较强硬一些。 “陛下可先派遣使节出使交趾国,假意与交趾王议和,加倍殷勤,广施恩义,甚至可以付出些代价,言及奉上岁币结两家之好。” “朝中缺粮,但不缺金银,这岁币可给,也可不给。” “待到交趾王放松警惕之后,以粮草告急为由,从高州康海郡撤走一部分士卒回琼州,再收缩防线。” “而能在短时间出兵,且威胁到高州的,只有交趾和普六茹部,普六茹部那时多半已经因为普六茹阿摩,而陷入内乱之中。” “普六茹部汗王在内忧外患之下,无暇顾及此事,且因此一场大败,忌惮其他七部,不会轻易出兵。” “至于海上航路,东胡水师已然不成气候,我军水师” 魏季舒稍稍顿了顿,大汉水师怎么说,匪性十足,但总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吧? “咳咳,水师不错,兼有甘将军之勇,足以阻拦敌军走海路攻伐。” “如此一来,便只有交趾一军可用,能够从陆上兵发高州,威胁到我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