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虽然比较迫切于掌兵,但是他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统领大军的能力,运筹帷幄,粮秣器械,行军布阵等等……每一项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若只是当个先锋,负责冲锋陷阵的话,虽然有些危险但曹昂还是乐意的。 虽然而今他为虎贲中郎将执掌禁宫宿卫,但是他也有抵御外侮之责,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昂自然是有兴趣的。”荀攸心道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大公子还是非常属意冲锋陷阵的。征伐的自然是那自号“大仲”国皇帝,袁术袁公路了。 袁绍、袁术兄弟。他们所在的袁家可谓是东汉末年的名门望族,正所谓四世三公,不可谓不高贵,汝南袁氏在彼时那是大大的有名气。 袁术是灵帝时,司空袁逢的嫡次子,注意是嫡次子。这也就是袁术为什么瞧不起袁绍的原因,袁绍是袁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袁绍是妾室所生的,袁绍是庶出,袁术是嫡出,袁术的身份就比袁绍显得要高贵。 起初的袁氏兄弟一开始都是跟着大将军何进混,当时,大将军何进为十常侍所杀,而后便是董卓进京,天下大乱。 继而讨董失败之后,袁氏兄弟各自“单飞”,成为了雄踞一方的割据者。此时的袁术盘踞的地盘可谓是跨州连郡,治下人口数百万,不可谓不强盛,若是袁术与他那庶出的兄长袁本初联手的话,曹操还真不敢对他下手,可是袁公路偏偏敢冒天下之大不为,自立为帝,引得一众诸侯厌恶,君不见其麾下勇将小霸王孙伯符带着其先父猛虎孙坚的一干老部下,背袁术而去,而今在江东一代积蓄实力。 “司空前次以与陛下发布诏命,逆贼袁术窥伺大汉神器,自立伪帝,天下诸侯皆可授命攻伐逆贼。”曹昂眨眨眼问道“河北那边有何动静?”荀攸一笑道“袁本初纵然实力强横却也不敢支持袁术,便是声援也不见半点。”曹昂点点头,不禁感慨“当年的大汉左将军快要凉凉了。”听着荀攸所说,当今天下诸侯均是恨不得将袁术挫骨扬灰,就算下邳吕布、宛城张绣这等一郡诸侯也对袁术发出了声讨。袁术又和本事与天下为敌呢? 荀攸为曹昂讲了一个故事,不久以前,寿春那一片地区关于麒麟降世和『代汉者当涂高』的流言,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庸人自然是看热闹,可是作为精英的士族子弟们则不能这样简单地看待此事。麒麟降世,代汉者当涂高,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发现什么来,有了传国玉玺之后,就会有袁术的追随者巧立名目,什么天象示人,什么祥瑞临凡,而后统归天意,什么惶惶不敢受,非三次不受,最后抵不过众臣拥戴,“无奈”之下只得称帝。 所以等到袁术从孙策手中得到玉玺后,便着手准备称帝事宜。恰巧此时河内术士张鮍为袁术算卦,说他有做皇帝的命,这就更坚定袁术窃号自娱的心志。果然,在建安四年之时,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寿春祭天称帝,建号仲氏,并设置公卿百官。袁术称帝的消息传开后,天下骇然,纷纷指责他大逆不道。 此时天下诸侯十数者,想要称王称帝者可是大有人在,可绝大多数畏惧舆论谴责,有大义在手的曹孟德不敢轻易为之,更遑论其于诸侯?都不敢公然这样做,如今袁术主动站出来蛮干,自然便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袁术刚刚宣布称帝的消息,依附于他的孙策便宣布跟他断绝关系,而曹操、刘备、吕布三方势力也借此准备“群殴”袁术, 与此同时,江淮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无以为生,甚至出现人食人的惨剧,连带着袁术的军队也出现大面积的缺粮和叛逃事件,对他来讲不啻于“雪上加霜”。河北袁术不表态,更加使曹操心态坚定,封江东孙策为乌程候、庐江太守,对吕布也不吝啬,销了袁术的职位,左将军之名号便给了吕布,有大义在手,又有着实际的利益,这两方势力又怎会不尽心竭力的为曹操出手帮忙呢? 在车驾上畅谈了许久,马车缓缓在司空府前停驻,曹昂驱身下车后,对着荀攸作揖施礼,“吾就不打扰公子家宴了。”嘴角含笑的说道。“公大先生慢行。”待到荀攸的车架彻底远离视线,曹昂才直起身子。 不是多么有礼数,实在是腰酸软的厉害,管家眼尖小跑着出来搀扶着曹昂,有些惊讶的问道“可是有哪个不开眼的伤了公子?”曹昂摇摇头有些尴尬的道“无事无事,抻了一下,不打紧不打紧。”小娘皮果真是厉害的紧啊,曹昂不禁咂舌感慨道,先前在车驾之上,曹昂就强忍不适,直直的挺着,方才下车作揖若非是管家过来搀扶的话,曹昂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起不来。 曹昂微微弯着腰,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司空府,问道“曹伯,今日府上怎的这般安静?” “今晨,大夫人领着一众家眷去相国寺为大公子祈福消灾去了。”好大的阵仗啊,曹昂咂咂嘴,复又问道“父亲没去?” “司空一直在屋里等着公子回来呢。”说着就来到了房门外“笃、笃、笃”管事轻轻敲了房门三下,房内传来曹操的鼻音,“何事?” “大公子回来了,老爷。”管事恭声答道,“嗯,让他进来吧。”里面传来曹操古井无波的声音。管事看向曹昂,曹昂点点头,一手扶着腰,一手拍拍管事的肩膀“你去忙便是。” 管家走后,曹昂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就见到曹操在闭目养神,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将门关紧,晃悠悠的走到曹操跟前,慢慢的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毯上,不是他有多么愧疚实在是腰部酸痛的紧,这样的姿势稍微能缓解一下曹昂腰间的不适“父亲,孩儿回来了。” 曹操睨了他一眼,道“呀,大功臣回来了,怎的跪在地上啊,起来起来。”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连个手也没抬起半分,“孩儿跪着便是。”曹昂满脸黑线的说道。 曹操见他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腰讶异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人对你行刑了?” 曹昂摇摇头,想起了那晚楼台水榭之中,那个女人的叫声,相互吹捧夸赞,一唱一和,不堪入耳的言辞,“战况”简直激烈,每一句话,每一次喘息都记忆犹新,无法忘却。那似乎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 “你就如此喜欢跪着?”曹昂伸手道“还望父亲拉我一把。”曹操撇撇嘴,老大不情愿的起身,过去将他拽了起来,走到桌案前令他坐下,“你这是伤着了?”曹昂涨红了脸道“实在是难以启齿。”曹操双目一瞪“大丈夫行事,何须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曹昂张了张嘴,这话让他如何能开得了口?在曹操的怒视之下,曹昂叹息一声,凑向曹操的耳边,轻语了一番,曹操面露古怪之色,看了曹昂一眼,曹昂点点头,曹操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起身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向曹昂,眼神中有些欣慰、气愤、或者说有着些许孺子可教的意味。 而后曹操走过来,蹲在曹昂面前,一字一顿的道“此等事,她知,你知,我今知之,除此外万不得让再一人知晓。”曹昂翻翻白眼,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为何会无脑到公之于众?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烂在心里。”曹操将此事定了调子,曹昂自然点头同意,曹操却没有提起他虐待伏新一事,也许在曹操的认知里觉得,那孽障活该有此一遭,曹昂只是让他变成了“无指候”还是便宜他了。 “不日征伐袁术,由子孝挂帅,公达提议让你担任先锋,你是怎么想得?”曹操转移了话题,向曹昂问道。 先前在车驾上荀攸业已同曹昂说起过此事,所以曹昂听完曹操所说反应不大,搔了搔头道“若是父亲允许,孩儿自然会担起先锋之责。”征伐袁术,其无援助,曹操许一爵一将军位,得孙、吕二人声援,驱使刘备阵前效力,因此刘备为此次征伐袁术的副帅,且先不提是否有实权,这是基于他这个大汉皇叔的身份,所给予他的政治称呼,“你知道此次征伐,除了剿灭袁术以外最为重要的是什么吗?” “别的我可能不知晓,但是既然刘玄德在的话,我得好好看着他,既要让他卖力也不能让他抢了风头就是了。”曹操点点头“你性情还算温和,我不必担忧你会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听从子孝的命令行事,凡事注意安全,等你回来为你庆功。”曹操拍拍曹昂的肩膀说道,曹昂点点头向曹操作揖道“定不会让父亲大人失望就是。” “这个儿子真的是越来越想我了。”曹操如此在心中想着。 曹昂也在腹诽“我可越来越像老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