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没听过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光知道名字就能诅咒别人的邪法——想想也不可能,世上总有重名的人,想要施加害人的诅咒之类,肯定需要更详细的信息。
“仇言。”仇言跟道。
“我刚看你这孩子的时候,还以为你跟我一般岁数。”或许是为了活跃气氛,老爷爷对着仇言开了句玩笑。
但仇言实在笑不出来。
“现在您能跟我们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了吗?那位老婆婆,恐怕,已经不是人身了吧?”楚天明沉声问道。
“唉……”老爷爷叹了口气,“你们刚刚听到我老伴说娜娜老不回家吗?”
“请问这个娜娜是……”楚天明问道。
“是我们的女儿,她不是不回家,而是回不了家了。”老人低声道。
“回不了家?”
“她走了,八年前,病死的。”老人道。
“节哀。”楚天明正色。
“娜娜走的那天,我老伴哭晕过去了,从那以后,她的脑子就不太清醒了,一直觉得女儿没死,只是很忙,忙得回不了家。”老爷爷怅然。
楚天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祖上传下一本没有名字的法术书,里面记载的法术不多,都是一些跟鬼怪有关的,阴气森森,很是不祥,因此虽然传下来了,但也只是因为不想让祖先的遗物丢失,我的父亲也告诫过我,不要去学习里面的东西。”老人道。
“看来您没有听。”楚天明道。
“本来是听的,但……我也太想见自己的女儿了,所以娜娜死后,我把那本书翻了出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法术,可以跟死去的亡魂说说话,”老人苦笑一声,“现在想想,我家老婆子当时精神不太正常,我又何尝不是也昏了头呢。生死阴阳之间的隔阂,岂能随意打破?”
“您的行为可不太符合这句话。”楚天明吐槽。
生死阴阳的隔阂不能随意打破,所以干脆把老伴的魂魄留在自己身边?
“我已经没有娜娜了,我不能再没有老婆子,要是连她都没了,我活下去指望还在哪呢?”老人说这话时很平静,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或者说他与这世界关联本就只剩下了被他强留于世的爱人,维系着他和这个世界间仅剩的联系。
“我最终也没能和娜娜再见见面,说说话,因为我大致掌握书里的法术时,已经过去了快两年,她的魂魄早就消散了,我再也找不回她了,但我还是在浑浑噩噩地练着那套法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可能就是想找点事干,这样就不会总是想到我的女儿。”
“再后来,我的老伴也病倒了,自从娜娜走后,她不光精神越来越不正常,身体也愈发地差了,她不喜欢医院,走之前硬逼着我把她送回了家里,胳膊上全是扎出来的针眼。”
“当时我摸着她的胳膊,心里想等她走了,我也找个天台跳下去吧,挑个人少的时候,别砸着人,房子存款啥的捐了,反正也没人可留给她了……”
“我那会满脑子里都是这些,糟乱得很,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床上躺着一个老伴,身边还站了一个老伴。”
老爷爷眼窝深陷,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我记得,那本书里有个秘术,叫‘化鬼’,可以把刚死不久之人的精神,化作鬼物,长久地留存下来,但代价就是施术之人的生命力会不断被消耗,直到最后,施术者也死去。”
楚天明沉默片刻,问道:“值得么?”
“有什么值不值的?她没了,我活着也没奔头了,”老人也沉默了片刻,呢喃道,“反正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我就想……把余下的生命,分给她一半儿,我俩一块儿活,一块儿死。”
“这样,她走的时候,不会那么孤苦伶仃,我活着,也不会那么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