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去的十几个小时里,马格坦城一切如故。 丽贝卡照例在熬煮汤药,她的母亲看起来情况要比小尼克更糟糕。 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也许撑不了多久了。 受此影响,小猫娘的情绪日益低沉。 往常她会在离开前准备好一切,小尼克能勉强起身搭把手。 但现在弟弟和母亲的情况都在持续恶化。 她又不敢贸然向主人陈轩提出请求,自此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中。 望着神情稍显苦闷,却仍然一丝不苟的小猫娘,陈轩蹙了蹙眉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小猫娘的心愿是什么,只需要七八千克朗就能解除她的忧愁。 但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陈轩对于未来很有信心。 不过眼下他在纳罗亚还是个穷光蛋,商贸需要时间。 而他身上那些魔核与怪物材料,零零总总也就能卖个几百克朗吧。 其中来自魅魔还有那头腐毒鹫的魔核与材料都比较值钱。 想要来快钱,除非他再去薅契约的羊毛,去找个财富神殿之类的地方,缔结一份换取大量克朗的契约。 然而神殿契约终身只能缔结三次,他不打算把宝贵的契约羊毛机会浪费在搞钱上,剩下两次机会他得慎重考虑,做到利益最大化才行。 还有另外一点,神殿契约的上限取决于他自身能够质押的价值。 比如他此前兑换双顶级天赋的时候,哪怕倾尽所有,也只能换取0.17水钟时的高光时刻。 这除了说明神殿契约坑人的本质外,同时证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契约者同时也是质押物,如果他的实力继续提升,今后就能契约质押一些更加夸张的条件。 综上所述,他虽然同情丽贝卡家人的遭遇,只是眼下确实无能为力的。 蓝星那边倒是有针对肝寄生虫病导致的严重腹水的治疗方案。 但是无一例外,都需要通过外科手术的方式来解决。 如果是早期的话药物说不定还有点用处,但现在实在是太迟了。 陈轩准备等到奥菲莉娅那边有所突破,正是有克朗入账后再考虑去帮助小猫娘家人的事情。 归根结底,这都将是一笔人性投资。 如何选择取决于陈轩自己的想法。 在过度计划,趋利避害的世界里,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要做做好事。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有能力的基础上。 陈轩和奥菲莉娅约定在新的纳罗亚日第一个水钟时之后见面。 当前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好一会,陈轩准备就地吃喝,稍微休整一下。 …… 马格坦城,第一圈层。 这里是城内的核心区域。 建筑不仅高大美观,而且还分外整洁。 高耸的塔楼和卫戍堡垒分别占据了四个角。 街道两旁种着一棵棵矮栗树,路面干净,空气里也没有什么异味。 除了位于正中的男爵府邸外,这里还有不少阔气的庄园。 其中秋水仙商团的创建者和实控者安塞图斯·阿克索的庄园府宅也位于这里。 作为整座马格坦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第一圈层内不仅有大量卫戍军严格巡守,还布置了各类防御性的魔法阵。 城中包括法师塔、知识殿堂、藏书馆都位于这个圈层内。 毫不夸张的说,能住在这里的家伙在城中非富即贵! 要知道马格坦城可不是小地方,它以有限的体量聚集了大量的人口。 城中仅魔物材料相关贸易,每天的流水都能达到数百万克朗。 若是遇上了开荒期,这个数字还要翻上好几番。 更不用说还有铸造、炼金、魔法制造等等相关行业了。 数以万计的冒险者和临时落脚的佣兵团,或是根据委托,或是根据某方面的诉求,寻找地窟魔物进行厮杀。 由此形成了一个另类但却同样繁荣的贸易体系。 秋水仙商团便是马格坦城内大大小小商贸势力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纳罗亚的清晨,当曜日向大地投射出第一缕辉光时。 精明干练的安塞图斯·阿克索就已经坐在了书房中,透过工艺水平极佳的炼金玻璃,眺望着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书房布置得很简单,两排用来遮掩密室的书架最为醒目。 墙上挂着一副纳罗亚勘定地图,上面标注了当前已探明的所有区域。 但这仍不是纳罗亚世界的全部。 因为地域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边境外围大片的未勘定区域外,还存在着不少天灾险地,诸如东海岸的风雷大洋、极北冻土的永眠暴雪带等等。 有强大的冒险家曾深入这些地方,但都没能找到穿越险地的办法。 所以在纳罗亚地界学社里有个说法,那就是现如今的纳罗亚人并未拥有整个世界,他们所占据的广袤大陆仍然只是一隅而已。 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世界中。 安塞图斯·阿克索的愿望很简单。 那就是将阿克索的姓氏延续下去,甚至将其打造成为一个真正的传承世家。 这个愿望注定需要很多阿克索家族的人为之努力。 他习惯于每天清晨进行安静的思考,这是他多年以来保持头脑清晰的秘诀。 但是这今天,书房中却多了一位“稀客”。 “我亲爱的奥菲莉娅。” “难得见你特意来书房找我。” “怎么了?” “是不是准备放弃驯兽与冒险者的爱好了?” 安塞图斯有着微卷的褐发,身材雄壮,但气质却很温和。 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擅于扒拉算盘的狮子。 奥菲莉娅跟他比起来,模样要清秀得多,毕竟她继承更多的是精灵族母亲的模样特征。 而她姓氏后冠以的后缀“莎隆”便是母亲的名字。 “向您问安,尊敬的父亲大人。” “事情是这样的…” …… 奥菲莉娅花了两三个水钟时打了一通腹稿。 只为了能够在十几分钟内顺利说服自己的父亲。 没人比她更清楚父亲究竟有多么精明。 所以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思考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谎言。 就算有小瑕疵也无所谓,父亲会宽容她。 这是对她已逝母亲爱意的一种转移。 但是说服的过程必不可少,她需要让父亲看到其中有利可图。 毕竟说到底,商人的骨子里都是逐利的。 只要利润足够丰厚,他们自己就会铤而走险。 因此,在商人面前,利益总是比谎言更加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