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说道:“是啊。这赤谷关外,便是燕云十六州。那本是我中原国土,若不是那儿皇帝为了一己之私,认贼作父,割让出去,原可以作为抵抗外敌的一道重要屏障,这道屏障已落入辽人之手。如今赤谷关更是被辽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若赤谷关破,那辽人就可肆意长驱直入中原,再无抵挡了。”
梁宜然说道:“本以为钱先生对朝廷早已厌恶透顶,不再关心国事了,不想先生依旧忧国忧民,先生胸怀,令宜然佩服。”
“话不能这么说。”钱先生说道,“不管朝廷如何,我等身为中原子民,总是不愿意看到国破家亡的。”
梁宜然点头:“是啊。我们虽然远离朝堂,只顾眼前事,可听到战事,心中也不免悲凉。两国交战,最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钱先生说:“不错,只要两国生了战端,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谁胜谁负,最终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宜然,我让正杨带你来,正事关百姓。”
梁宜然看了一眼苏正杨,只见他脸色肃穆,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眼神坚定地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钱先生缓缓说道:“宜然,想必你也知道,大家一直传闻我们谷中藏有大量宝藏。”
梁宜然说:“听说过,前不久京城的韩公子来谷中,也是说来找宝藏的。”
“那你相信真有宝藏吗?”钱先生问。
“我认为只是传言而已,若边境真有宝藏,这些年早就发现了。”梁宜然说着,又问道,“先生,您觉得宝藏之事是真是假?”
钱先生说道:“宝藏的真假先不说,但刘睦确有其人。传言中的那位刘睦,我在京城也听人说起过,那时他风头正盛。其实一开始,他不过是辽国的一个普通猎户,因为惹了官司,流亡到大宋边城,后来他乔装打扮,来往宋辽之间,倒卖丝绸与皮革,后来生意做大,便去了京城。此人头脑精明,又善于逢迎取巧,没几年便在汴京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无人不知的大财主,据说他府里的钱财,多到可以与国库相当。但时间一长,难免会沾沾自喜,目中无人,后来江湖传言他得罪了朝中权贵,结下仇家,逃到太州被仇家截杀,他金银财宝也随着他的死永远成为了谜团。几十年来,寻找这批宝藏的人一直没断过,包括我们兄弟几人,也曾留意过这批宝藏,但终究一无所获。”
梁宜然问道:“先生,您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刘睦吗?”
钱先生摇头:“没有。此人行踪诡秘,生意虽大,但基本是底下人替他出面,他本人很少出现在人前。”
“我爹说他见过一次。”苏正杨说,“早先我爹往刘家递了三四次拜帖,可连管家的面都没见到。后来有一次我爹与朋友在神悠阁喝酒,听闻刘睦也在那宴客,我爹一心想结交他,便留了心思,在刘睦准备从酒楼后门离开的时候,想上前搭话,结果没靠近就被刘睦身边的人给拦下了,还抽出刀威胁我爹说当日所见不许说出去,否则小心家破人亡。我爹这才发现,原来与刘睦一道出来的,还有一人,那人在侍从保护下极快地上了马车,没看清楚样子,马车便飞快地离开了街上,但看随从的衣着举止,想必主人绝非普通人。我爹当时被刘睦手下的刀吓住了,只能待在原地眼睁睁看刘睦的马车也走了。但是我爹说,他虽然没能见到刘睦,但看到了一个侧面,此人长得不高,比较瘦小,脸上好像有块黑斑。那是我爹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那之后没有多久,刘睦就从京城消失了。正因为他失踪得离奇,才引得那么多人疯狂地寻找他的财宝,据说他在京城的宅子都快被人翻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