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冬，阳城终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城东第三看守所，风雪中一个瘦小憔悴的女人眼睛盯着看守所大门，满是焦急。 看守所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提着行礼从里边出来。 李秀英看到儿子唐正后，立即迎了上去，伸手接过儿子手里的包，唐正眼圈一下红了，两年的时间母亲的两鬓斑白了，脸也多了数道皱纹。 他看着母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李秀英喃喃道。 母子两个说了几句话后，唐正朝着母亲身后看去，目光里流露出失望，“妈，陈佳没来接我吗？” “陈佳说，她这两天医院的工作比较忙，就不过来接你了。”李秀英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母子两个站在公交站牌下，唐正目光茫然的看着对面那座圈禁了他两年的看守所。惨白的墙壁上写着八个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他忍不住嘴角动了动。两年前女友发生了医疗事故，他替女友顶了罪，被判入狱。 今天他终于出狱了，原本以为他心心念念的人会接他出狱。 女友没来，他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医院的工作的确很忙，陈佳现在又升为科室副主任了，忙也是正常的。 寒风中，一辆巴士从风雪中开了过来，母子两个上了车。 投币后，他规规矩矩的坐到后座的位置，李秀英也挨着儿子坐下。这辆巴士是唯一一班从市中心开往监狱的车，整辆车上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一路上，他眼睛一直都在朝着外边看，怎么也看不够。 两年的时间，这个城市变化很大。 “砰……” 母亲的额头重重磕在窗户玻璃上，唐正赶紧扶住了母亲。 司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看到被撞的是一辆宾利，一张脸都绿了。 “真是晦气，我就说每天接送从监狱里出来的社会垃圾，就没有好事……” 唐正和母亲正在下车，李秀英被脾气暴躁的司机推了一把，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周围的人都好奇打量，他们目光中透着鄙夷。 唐正额头青筋凸起，别人可以欺辱他，但是绝对不可以欺辱他的母亲。 “给我妈道歉。”唐正眼睛喷火，伸手抓住了司机胸前的衣服，牙齿里挤出几个字。 “滚开，别脏了老子的衣服。”司机伸手一下把唐正扒拉开，不屑的说道，“垃圾，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动手。” 不甘，愤怒和隐忍在唐正心底碰撞，他从地上爬起来，犹如一头愤怒的狼朝着司机冲去。 “儿子，不能……”李秀英死死抱住唐正。 就在此时，唐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宾利车里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一下愣住了，宾利车里出来的正是他这两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友陈佳。 陈佳穿着得体的晚礼服，胳膊上挽着一个男人。男人二十多岁，个头很矮，一米五左右。跟一米七五长相漂亮的陈佳站在一起，好似武大郎和潘金莲。 这个男人唐正也很认识，正是阳城医院副院长孙茂盛的儿子孙瑞麟。 陈佳看到唐正的一瞬间，脸色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孙瑞麟也看到了唐正，他嘴角歪了歪，不动声色的说道，“唐正，你这是从监狱了出来，嗯，出来后要好好做人。” 唐正没有理会他，愤怒的瞪着陈佳，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唐正，我们结束了，瑞麟现在是我男朋友。”陈佳面无表情，语气淡然的说道。 唐正双眼一凝，紧紧握紧拳头，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替这个女人坐了两年牢，现在她却跟别人好上了。 这太讽刺了！ “这是你自愿的？”唐正咬牙道。 陈佳声音淡漠：“对，我不想跟一个坐过牢的人在一起，我想过有体面的生活，你以前给不了我，以后更加不可能给我。” 陈佳冷淡的神情，冰冷的语气，一时间让唐正有些错愕，他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那个他喜欢过的女人。过去的陈佳从来不会嫌贫爱富，说好要跟他一起奋斗。还有当初他替陈佳顶罪的时候，陈佳的承诺，“这债我不会忘记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偿还。” 现在，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唐正一下抓住了陈佳的胳膊，愤怒的嘶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在监狱的两年里，唐正心里挂念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妹妹，另一个就是陈佳，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出狱后，跟她见面的情景，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眼前这幅情景。 “你抓疼我了，放开，我告诉你，我跟瑞麟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在监狱了再犯错，今天你既然出来了，我正式提出跟你分手。”陈佳努力的把唐正的手甩掉。 “唐正，放手，佳佳现在是我女朋友。”孙瑞麟语气冷冷的说道。 唐正又怎么可能放手，他不明白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唐正，你有功夫在这跟我纠缠，不如赶紧想办法给你妹凑医药费，你妹妹手术再耽误下去，就没救了。”陈佳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唐正神情一动，开口问道，“我妹妹怎么了？” “唐琪得了脑瘤，需要尽快做手术。”陈佳一字一句的说道。 唐正一下放开陈佳，回身看着母亲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小琪真的得了脑瘤？” 李秀英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呜咽的说道，“一个月前，小琪上课时突然晕倒，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她脑袋里长了。医生说要尽快手术，可是做开颅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说道这里，李秀英说不下去了，唐正入狱后，李秀英急火攻心病倒了，没有办法在摆摊赚钱。唐琪既要上学还要照顾母亲同时还得打工赚钱，劳累过度。一年前身体开始不舒服，因为没有钱，她一直都强撑着，直到一个月前，她昏倒在教室里，被同学送到医院。 听到妹妹病了，唐正放开陈佳拉起母亲，母子两人匆匆朝着医院而去。 母子二人刚进入阳城医院大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猛地冲了过来，同时抡起手包狠狠朝着唐正的脑袋砸了下去，“砸死你，你这个庸医，我好好的闺女被你害得终生残疾。” 唐正心里满是对妹妹的担心，跟本没有注意这个男人。男人的手包狠狠砸在唐正脑袋上，温热的鲜血顺着他脸颊流进了脖子里，渗入胸前的一块圆形的胎记上。 唐正在晕倒的一瞬间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打他的正是当年医疗事故受害人的父亲赵海。 “儿子，儿子……”李秀英看到儿子倒在地上，扑了过去。 “装死，我让你装死。”愤怒让赵海失去了理智。 这时几个保安也赶了过来，一人拦腰抱住了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