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温和的送走最后一批上门来打点关系的客人。 杨啸云微笑着关起门来,很快房间里就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甚至用楠木建造的屋子,都狠狠的震了几震,摔下来好些瓦片。 也不知道这屋子里,究竟闹出了多大动静。 将肉眼看得见,能拆的都拆了,杨啸云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双拳紧握,骨节发白。 今天的早朝,他照例以巡防的名义为由没去。 料想那大庆一朝,从天子到满朝文武,想的应该也都是商议着怎么舍了阳城,逃往剑南。 现在的大庆,就像是一艘行驶在狂风巨浪中的破船,而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没心事挽救它,而是想着怎么砍掉腐烂的地方,让这残破的烂船,再多撑上一时半会。 而他杨啸云,只是一个混上船的贼。 貌似在为这艘船殚精竭虑,其实想的却都是怎么将这艘船上的宝贝,悄悄的转移到自己的船上。 只是杨啸云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一贯昏聩、无能的嘉政帝,竟然不声不响的憋了这么一个坏招,在他本人不在场,无法当场拒绝的情况下,将他立为储君,并且直接昭告天下。 甚至还约定了什么‘退鞑五条’,大意基本上就是,若他杨啸云能将鞑靼人赶出国门,那么这江山便拱手相让。 在无知愚民来看,当今嘉政帝这是做了一个无比巨大,代价无比沉重的决定,堪称为了天下百姓,而放弃了祖宗留下的江山···。 狗屁! 大庆的江山还剩下什么?除了满朝的贪官污吏,就是那被义军和鞑靼人侵占的焦土与残垣断壁。 民心? 那玩意早就被包括嘉政帝在内的连续几任昏君,折腾的干干净净了。 国库早空的能饿死耗子,剩下的军队,也早已被杨啸云蚕食大半,本就是杨啸云的囊中之物。 唯一有好处的,或许就是大义上的名分。 但是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对杨啸云的用处十分有限。 但是···偏偏,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杨啸云此时若是拒绝接受,成为‘太子’,那就代表他拒绝接受抵御鞑靼人的任务。 这本来是两件事,却硬生生的被搅和成了一件事。 如此一来,杨啸云不说会立刻众叛亲离,但是他之前所做的那么多准备,可都付诸东流。以抵抗鞑子,光复山河为名义,召集的各方义士,以及以此为由,收归手下的大庆兵卒,将多半离心离德,再难调遣。 现在的杨啸云,已经被逼到了死角,骑虎难下。 “是谁!究竟是谁?在暗中算计我?”这样的疑惑只在杨啸云的脑子里转了一刹那,他就已经找到了答案。 被‘禅让’风波所掩盖,今日早朝的另一位主角,国师李剑臣····。 和杨啸云的‘被太子’不同,当时这位李剑臣是在早朝上露了一面的,虽然···当时去的只是他的飞剑。 那飞剑在房梁上绕了几圈,然后化作虹光破云而去,原本许多对莫名多出一个国师,还有颇有微词的朝臣,便纷纷改口,不再反对。 甚至因此,对封杨啸云为‘储君’的说法,也都不再质疑。 归根结底,那些所谓满朝文武,真有能耐、有骨头、有血性的,早就不是死就是走,剩下来的那些苟且之辈,也都知道大庆江山,已然无望。这个时候,嘉政帝要再搞什么名堂,大多数也都是由他去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没等杨啸云回答,人已经推门进来。 一袭青衣,眉目清秀,最为吸引人的,却还是那灵动无双的剪水双瞳。 即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最大的女儿也已经二八年华,但是这推门而入的女子,瞧着依旧宛如十八年前,二人在盼春湖初见时一般,少女感十足,时光仿佛对她也格外优待一些。 “夫人!你怎么来了?”杨啸云挤出一个颇为勉强的微笑,对妻子一如以往的温和问道。 司徒慧云对四周的残破、败坏毫无察觉一般,慢步走到杨啸云身边,手里还端着一碗莲子粥。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怕你熬不住,给你煮了一碗莲子粥。”司徒慧云说道。 杨啸云叹息一声,眉目微沉道;“你知道,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桌子已经被打碎,所以司徒慧云只能继续端着热粥,却轻声道:“你若不吃点,今夜如果能入宫去见那位突然开窍的皇帝?” 杨啸云一愣,眼中精光暴涨:“你是说···但是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 司徒慧云轻笑一声,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此时已然到了危急存亡之刻,多拖一日,你便多一分被动。虽然有些着急,但是此事对你也并非全然无益,你大义已经在身。杀了嘉政帝,事后将此事推给鞑靼人便可。” “若以你之名望,又有嘉政帝的圣旨许诺,登基为帝,必然一呼百应。以阳城为根基,再以帝王之名,大赦天下,召集各方诸侯,齐聚阳城,抵御鞑靼。则天下诸侯,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唯有依从。” “他们一入阳城,便尽入你股掌之中。如此···大事便成了。” 司徒慧云三两句话,便将所有的形式为杨啸云分析的清清楚楚。 确实,杨啸云现在的局面看似危险,但是若能快刀斩乱麻,将那些可能存在的壁障拆除,那么剩下来的便全都是好处。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嘉政帝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暴毙’身亡。 端起托盘中的莲子粥,也不怕烫,杨啸云直接一饮而尽。 司徒慧云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杨啸云,面含微笑,功成身退,仿佛从未开口过一般。 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会懂得什么时候适可而止。如果在丈夫面前太过秀优越和智商,可是很破坏感情的呢! 男人有些时候,永远像是孩子。照顾他们的颜面,是至关重要的修行。 夜黑风高,真的是杀人的好天气。 杨啸云一袭黑衣,闯入行宫,如入无人之境。 才在花丛和泥地里躺了一夜的侍卫们,再度重复了昨夜的经历。 相比起封林晩还要以酒香引诱嘉政帝出来,杨啸云就直接多了。 他早就通过安插在行宫内的探子知道,嘉政帝今晚住在竹妃和婵妃的住处。 嗯!某种意义上,或许行宫中房间的短缺,对于嘉政帝这位皇帝来说,未必也全都是坏事。至少···那些原本都还得端着点仪态的妃子们,现在没理由拒绝三人同行这种荒唐事了。 用绵力震断门上的门栓,杨啸云看着屋子里床上那团正在不断抖动的被子,以及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蒙在面巾下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 扬起一掌,原本世人所知,他那刚猛至极的掌力,此刻竟然直接颠倒成阴柔无比的力道,朝着被子里的人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