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逸被万胖子拉着前往酒楼的时候,县令刘庚年却面色阴沉的在县衙大堂听着汇报。 原本以温文尔雅著称的主簿钱坤,此时却是满头大汗如丧考妣。 “大人,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城外的灾民之所以越聚越多,那是因为此次地龙翻身,邻近几个县城的房屋损毁都比较严重。”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些失了方寸的下属,刘庚年先是递了一杯茶水给他,这才皱着眉头询问道: “就算房屋损毁严重,这些灾民也不至于冒雨来到咱们临江县吧?” 刘庚年之所以会有如此疑问,那是因为在大周王朝,人口就是生产力。 就算这些灾民想要离开原籍,那也得拿着官府开具的路引才行。 如今这些灾民可都是现成的劳动力,隔壁县城怎么会同意放他们离开呢? “大人有所不知,如果仅仅只是房倒屋塌,这些灾民自然不愿意轻易离开原籍。” “可是在地龙翻身之后,隔壁县也是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而且雨势比咱们临江县还要大上许多。” “由于隔壁几个县的地势比较低,所以就算那些扛过了地龙翻身的房屋,此时也已经被大水淹没了。” 乾坤在猛灌了几口茶水后,情绪这才恢复了一些,也没等刘庚年追问,便继续说道: “照理说发生如此大灾,县令本应该第一时间开仓放粮以慰民心。” “可是平阳县的孙县令不但紧闭县衙,而且还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粮仓。” “在饿死了不少人之后,那些聚集到县城的灾民在饥寒交迫之下,终于冒死打开了县衙的粮仓。” “本以为有了粮食就能活命,可是当这些灾民冲进粮仓后却发现,那些高高的粮仓里面,居然全是稻草。”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县衙主簿,直接就被愤怒的灾民打死在了当场,听说尸首都被饿极了的灾民拉去分食了。” 说到此处,钱坤不由就是一阵干呕。 不过还没等他恢复过来,面色铁青的刘庚年,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那个孙县令后来怎么样了?” 虽然如此询问,不过对于孙县令的结局,刘庚年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个掏空了粮仓的家伙,就算能躲过灾民的愤怒,恐怕也免不了被皇帝秋后算账。 “回大人的话,那些灾民打死了主簿之后,就集结在一起要找孙县令讨说法。” “可是当他们强行冲进县衙之后,这才发现孙县令早已经在县衙大堂里畏罪自杀。” “县令主簿双双身亡,如今平阳县早已经乱了套。” “那些灾民明白留在原地只能活活饿死,无奈之下只得冒雨来到了咱们临江县。” 钱坤说完,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眼巴巴望向了脸色铁青的刘庚年。 “如今城外的情况如何?” 听到孙县令如此结局,刘庚年的眼皮也是忍不住跳了跳。 不过在钱坤面前,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大人,如今城外的灾民已经越聚越多,如果仅靠城里那些员外们施粥,恐怕已经无法满足灾民的需求了。” 听到钱坤如此说,刘庚年的眉头直接就皱成了川字。 只见他起身凝眉踱步,半晌之后才自言自语道: “那些商贾富户之所以到城外施粥,不过是想要博一个善名罢了。” “商人本就逐利,豪门富户家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据本官估计,恐怕要不了三五天,城外那些施粥的人家,就该找理由退出了。” 钱坤闻言,心中当下就是一惊。 不过想到朝廷应该不会放任此事不管,这才有些不确定的朝着刘庚年说道: “大人,地龙翻身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想来平阳县上报灾情的折子,应该已经送达京城了吧?” “只要咱们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朝廷的赈灾粮食一到,灾民的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 听到钱坤如此说,刘庚年先是斜睨了一眼,这才无奈叹息道: “如果你是孙县令,你敢向朝廷汇报灾情吗?” 刘庚年的一句话,瞬间听得钱坤如坠冰窟。 是啊! 如果是自己掏空了粮仓,又怎么敢向朝廷汇报灾情呢? 按照大周王朝的赈灾流程,下面郡县上报灾情后,朝廷会第一时间派钦差上门查验。 只要钦差上门,粮仓亏空的事情,自然也就隐瞒不下去了。 如此自寻死路的事情,想来那孙县令应该不会做吧? 可是如果没有了朝廷的赈济粮食,仅靠临江县一地,是不可能完全供养这些流民的。 如果城外没了粥棚施粥,那些饿极了的灾民,恐怕就要冲击临江县城了。 一念至此,钱坤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在县衙大堂里凝眉思索了半天,刘庚年也没有想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 无奈之下只得叹息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采用八百里加急,把平阳县的情况上报给朝廷了。” 钱坤本来还眼巴巴的等着刘庚年拿主意,此时听县令大人如此说,瞬间就急了。 “大人,万万不可啊!咱们的事情……”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刘庚年便直接打断他道: “那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咱们的账目做的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朝廷想要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况且如今有平阳县的烂摊子摆在眼前,就算钦差来了,恐怕也无暇顾及到咱们。” 刘庚年说完,见钱坤依旧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为今之计,只有把平阳县的情况上报给朝廷,才能让朝廷尽快拨款放粮。” “否则一旦因为缺粮导致城外的灾民暴乱,你我都免不了被殃及池鱼。” “届时就算咱们的账目做的再好,也会被他们查出破绽的。” 刘庚年的话半是解释半是威胁,虽然声音不大,却听得钱坤冷汗直流。 一旦那件事情败露,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平阳县的那个主簿好到哪里去吧! 一念至此,钱坤瞬间就是一个哆嗦。 如果不是他强行用力夹了一下,估计裤子早就湿一大片了。 “大人,就算咱们临江县的粮仓没有问题,可里面的存粮,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钱坤此时都快要哭了。 如果不是早就上了刘庚年的贼船,此刻他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