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些书，找到芥川老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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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拼命地用虎爪抵挡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或许是因为他跑到芥川龙之介面前试图阻拦时就被自动锁定为敌人，手臂上的老虎皮毛被狠厉的黑兽咬住。

“芥川！芥川！”他依旧执着地想要唤醒似乎毫无意识的青年，但是青年的目光却从未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延伸到更远的，更远的天边。

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忘记痛苦了，芥川茫然地望着前方，血珠从他的伤口依旧不间断地渗透出来。

但是他早已陷入了这种痛苦之中，而被用来掩盖的谎言一旦撕开，他就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种地狱般的痛苦境界。

那么，他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死亡，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太宰治赶来时，中岛敦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伸手触碰到了狂乱的黑兽，刹那间似乎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都像是被过滤在了透明的隔膜之外，这个世界对青年而言，像是被风化后破裂成粉末。

芥川伸出手，除了空气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连灰烬都没有。

于是他真的笑了，笑容如此宁静。浓重的血腥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而青年却丝毫闻不到那些，感官被无限制地从他身上剥离开来。

“这样就好了呢，蜘蛛丝……果然是抓不到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着，发出一道道如水波般的纹路。

瞳孔的焦点落在虚无，或许最初他就对现在的情况有一种模糊不清的预感，以至于他过后一直表现出来的平静不过等待埃特纳火山爆发的临界点。

血管中的血液在沸腾，在激荡地撞击着病弱的躯体，芥川却并未有任何温暖的感觉，冰冷的风摩擦过他的身体，所有人的声音都化为了嗡嗡的蜂鸣，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人一张一合的嘴，像是海边即将脱水的沙丁鱼。

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避开他的痛苦，芥川曾经认真地问过自己，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世界作出真正的妥协。

这或许是理性主义者的通病，被时代边缘化的他们一边忍受着现实一边又忍受着虚幻，但偏偏他们固执地选择了那条名为自我的道路。

芥川站在那里，保持了极度的安静。远方建筑物熊熊燃烧的火光映在他的眼中，脑中却想起了那个割掉耳朵的荷兰人。

沉湎于谎言是人类的通性，哪怕离开了那个世界，他却依旧没有改变用谎言武装自己的习惯。

当人在世间生活了一定时间后，就会意识到正确不过是一个过于理想的词汇，但他或许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一点，一味地走向自我毁灭。

生与死的界限被无限地模糊了，青年缓慢地垂下眼，又慢慢地抬起眼。

苍白的脸上倏然出现了无言的安静神色，在朦胧而模糊的幻觉中，他看见了爆发的火山。

也许，这次是永远的睡眠了。

芥川如此想到，令人怀念的温柔的黑暗重新笼罩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