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万万没想到,我机关算尽,到头来所谓仇者,竟是我自以为血脉相连的至亲!
我很想问问她,父亲害了你的孩子,难道你就要我全家性命偿还?那不也是你的家人么?
她至今都没回答我,而我也应该再没有机会去听了。
而阿衍,这个从一开始只是我手中棋子的女子,却在我生命里留下一记重击,似乎只要是与她有关,都难以冷静。
我不明白,我身负家仇,心机深诡,利用她至此,为何她还是不恨我?那日问起,她只笑笑,说:楚国那十八年,同师父那些时光极为浑噩,或因情窦未开,所以也难培养出什么男女之情,而在我情窦千呼万唤始出来时偏偏遇见了你,从那时才知道了何为执念,何为愉悦,何为纠结。自此后,你便是我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念想。
我仍旧记得那日,屋檐下的平安符被雨湿透,屋内的旃檀只燃了半截,她一身素裙,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她说那番话之前,我始终认为爱可以没有因由,却定要计较个后果,她同我好,却落了个手足生离,至亲死别的下场,心里总是有怨恨的,只是顾及那份未泯的情意才不舍弃我罢了。是以我总是觉得亏欠她,恨不得自己立刻病死了,好还了债。
那番话之后我才顿悟,我有多愚钝。
从前我只期盼着早些死,如今我时常会祈求诸佛,希望多换来些时日,那样我就可以保护她,直到这世道清明,直到她遇到可以护你周全的人。
我叫左卿,一生都在复仇中度过,都说复仇似海,难有彼岸,我终是逃不过。
只是我很悔恨,将她也扯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