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带来好大一个箱子,现在正坐在上等厢房,抱着美娇娘,喝着酒呢!”
左卿面色凝重的将茶一饮而尽,缓缓起身,一边走一边吩咐:“通知西楼,召集所有大人,今晚密室碰头。”
“是!”
莺歌燕舞的云来阁此时十分冷清,徐娘独自一人倚着二楼栏杆,瞧见他来了,便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门,左卿立即跟上。
一开门,就见两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搂着床上的男子,嬉笑打闹着要进入下一步,徐娘咳了响亮的一声,那两女子触电般坐了起来,慌张地卷起衣裳溜走。
床上的男人极度不悦,却是敢怒不敢言,干脆捂了床被子,谁也不搭理了。
左卿微微咳嗽,移步到食案前,背对着他坐下。
“哟,我刚走开一会儿,就叫上我这儿的姑娘了,这位公子也忒会享受!”徐娘如是说着,也坐到了左卿身旁,给他沏了杯茶,左卿却始终没碰过。
“你今日过来,可带来什么消息?”左卿捏着茶杯,冷淡的声音落在房间内,如冬日冰泉,冷彻心骨。
吴商一听这声音不对,想是对自己放荡的作为介怀了,但自己风餐露宿几个月,好不容易抱得美娇娘舒服舒服,却硬生生被打断,多难受!思来想去,左右也是被打断了,还不如给个面子,懒洋洋的坐起来,痛苦的长叹一声道:“掌事大人可真是不解风情,应该知道在青楼,若是关起了门那必然是在做好事,何苦这时候来打搅我!难不成您还未逛过青楼,未尝过男女之事?”见左卿回头,面色沉沉,他立马赔笑:“您瞧我这张破嘴,竟说瞎话!您公务繁忙,哪能和我们这些闲人相提并论…您可不知道,这儿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啧!不叫两个陪欢,实在对不起我这几个月的苦日子!”
“你如何认为到云来阁便能找到我?”
吴商狡猾的笑了笑,道:“能查墨斐,自然能查你,掌事大人那日演的不错,其余二位也配合的不错!”
“既如此,何必再来找我合作,不如向墨斐一五一十全告了密,你还能拿到天大的好处。”
“我吴商贪,却不做没把握的事,墨斐什么人?他可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我要是真去告密了,咱俩都没命!”
左卿扬起嘴角:“你还不傻。上次我说过,你告诉我所有关于墨斐的一切,我对你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来,我得给你个大好处,才不妄费你带来的消息。”
“看来大人是猜中了我的心思。”
“不然你为何费尽心思让人通知我,看来…是关于金矿?”
吴商摇头苦笑道:“左卿不愧是左卿,料事如神!”他从内床拉出箱子,打开给他看,“当年墨斐为了掩盖金矿位置,伪造了凉山地形图,所以就连陛下那儿的都是假的!这个,可是我拼了命临摹来的,保真!还有地方官吏的所有信息,我都给你搜集到了。”
左卿和徐娘一齐凑过去仔细察看,同时发现还有一个小方盒子,左卿问:“这是何物?”
“凉山县令的首级。”
“呀!你这杂碎,竟然杀人啦!”徐娘尖叫着,吓退几步。
吴商斜了斜嘴角,“你可别装了,刀口上舔血的事你做的不比我少。”他全不顾徐娘尴尬的表情,继续对左卿道,“虽然有这个地形图,但是凉山那儿复杂,山脉众多,这金矿的最终位置,还得你们自己去找。县令我已经杀了,相信以你左卿的能力,足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自己人替补上去,届时里应外合,还怕找不到金矿位置?”他抱着胳膊思忖片刻,又补充:“还有,凉山想必你也熟悉,地处边境,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若去了,可得小心。”
左卿的手轻轻拍打着地形图,微微眯着眼,“没有什么能比若水更危险的了…”
卫子胥路过南湖,却瞧见尧王正同人说话,不由分说,也凑了过去,因为他识出那与他搭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衍。
“你这三天两头的往书院跑,功课可都做了?”卫子胥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询问卫尧。
卫尧见是太子,触电般跳了起来,嘿嘿笑道:“皇兄,我这一把年纪的,功课年前便停了。”
“那也不能疏于学习,你得学学苏先生,你看人家多努力,闲暇时间都不忘备课!”
苏衍瞥了眼食案上卫尧带来的江湖志异,急忙暗暗摆手,让阿臾挡起来,然后朝太子极其端庄地微微一笑:“殿下谬赞,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哪儿能和王爷相提并论,王爷天资聪颖,自然不用和我一般后天努力,不过…偶尔努力一下也不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卫尧。
太子十分认可的点头,对卫尧又是一通督促:“你向来闲惯了,却也不能如此散漫,落入别人眼中,又该扣上皇族败家子的帽子,到时候看父皇如何惩治你!”
卫尧缩了缩脖子,躲到一边不敢吱声。
苏衍惊讶地问:“殿下的意思是,王爷不止一次被扣过帽子?”
太子突然来了兴致:“这要追溯到五年前,卫尧第一次闯祸的时候,把中书令的裤子扒了,被太傅追了半个皇宫,最后父皇关了他三日紧闭。第二次闯祸,是四年前上元节的时候,他一把火烧了南门,被关了十日禁闭,抄了一百次金刚经;三年前守岁那晚,他不好好守岁,却跑去兵部尚书府中,被抓到时手里还紧紧抱着把破兵器,被父皇亲自提了回去,又关了十日禁闭……”
“那不是破兵器,是父皇应允送我的青冥剑…”卫尧弱弱的顶了一句。
太子一脸的无奈:“青冥剑早就在战场上断了,父皇应允你的是仿制品,人家兵库里的是准备修复的真品,你也敢去偷?父皇可真是把你惯坏了!还有今年这次,你公然侮辱前侍中大人,侮辱就算了,你竟然在永乐殿外侮辱,当时那么多官员在场,你可真是丢尽了皇族颜面!”
卫尧还想辩驳,太子瞪了一眼,他当即没了声。太子叹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尽干些不正经的事,你可不就是皇族败家子么!要不是父皇宠你,本宫护你,你今日哪能这般轻松!你赶紧回去好好反思该如何做一个称职的臣子,别再给父皇丢面子。”
苏衍强忍着笑:“也不能全怪王爷,他毕竟尚年幼…”
“对对对!”卫尧嬉皮笑脸应和。
“对什么对!今次要不是本宫去你那儿走了一趟,还不知道你来这儿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治一治你!走,跟本宫回去!”
卫尧一张脸蹭的一下刷白,战战兢兢问:“罚抄还是扎马步?”
太子冷笑:“看心情。”说罢,广袖一甩,扬长而去。
卫尧为难的看了看苏衍,只能乖乖的跟上去。
苏衍长叹一声:“可怜啊可怜,卫尧也有今天!”
阿臾也替之叫屈:“王爷不过是来看望先生的,太子殿下何苦这样严厉。”
“可不是,啧啧,这本江湖志异可害苦了他,不知回去后他要受什么惩罚,你说,下次他再过来,我要不要好好补偿一下?”
“又不是先生故意的,王爷自己带来的本子,怪不着您!”
“也是哈!”苏衍掂了掂手里折好的披风,突然陷入沉思:明明他是在意自己的,为何还要推开?既然推开了,何苦再来招惹?
“想什么着这么出神?小心一头栽进湖里。”循声而去,西楼款款而来,携清风细雨,公子如玉。
苏衍堪堪回神,将披风悄悄递给阿臾,“刚睡了会儿,才醒,自然是睡眼惺忪,眼神迷离了。”
“有床不睡睡凉亭,你魔怔了?”说着,他凑近了打量苏衍,似乎真的看出了什么病症似的。
“发什么疯,我不就是小憩了一会,至于这么刁钻刻薄么!”
西楼盯着阿臾藏在背后的披风,神色立刻急转而下。苏衍见事态严重,急忙暗示阿臾离开,然后笑嘻嘻地说:“你也被我传染啦?”
西楼没有拦住去阿臾确认那件披风的主人,在擦肩而过时,他瞥见露出一段的布料,是京都上等织锦,是墨斐才有的东西……他咧开嘴笑道:“可能是,你这么有吸引力,自然无法抗拒。”
苏衍小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去,小声嘟囔着:“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他再一次凑近,细语缠绵,“你是还没见过什么叫做不要脸呢!”
说话间,他的手搂在她腰间,苏衍打了个颤,唇齿相依,她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呆站着,任由摆布。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异样,稍稍停住,在她鼻尖游离着:“你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只想娶你。”
他将她的脸庞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吻住,苏衍脸上感觉到一丝冰凉,待伸手去触,西楼突然松开,转身离去。
那是眼泪,他…怎流泪了?是因为发现了左卿来过吗?他说的从前,又是什么意思?
苏衍感觉头痛欲裂,伸手扶住石柱,脑中天旋地转,左卿的脸、西楼的脸交叉在一起冲击着她,要将她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