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换上骑装,梳起男儿发式,一身英气不说,一路过来迷倒不少待嫁少女。与之并行的言真幽怨的朝天叹了口气,然后掏出根牙签剔了剔牙,又哀怨道:“曾几何时,本将军被百姓当作战神中的美男子,美男子中的战神,本以为本将军可以一直这么神奇下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么个奇女子,居然要抢我的饭碗!”
苏衍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他:“你的饭碗跟美不美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干系?”
言真啧啧两声,显得有些郁闷,“你傻呀,我这么貌美如花文武双全的人,自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突然被人抢了风头,我岂不是很伤心!”
“你这自私鬼,还不许别人出风头!不过可惜了,我虽然会些功夫,但比起你言大将军我可是差之千里,若论美貌姿色,可是更比不上你言大将军!今日你就好好表现,好好拿头筹!”
言真嘿嘿两声,一脸贱贱的表情,“说起这两点还真是,你要武功没我强,要姿色没我好…不过你放心,待会儿我一定让着你!”
苏衍瞪了他一眼,“稀罕!”
言真得意地耸耸肩。瞥眼望见远处树林间有个人影移动,想来是禁卫军巡防,未放在心上。
天际落下五彩光芒,光芒中有鸟兽划过,落在树杈上,鸣叫着似乎在交语。树下的人靠着树干,双手环抱在胸前,手中紧紧握着银色长剑。
她已在此地出神了好久。狩猎场虽然守卫森严,但是以末轩来去无踪的功夫,形同虚设。
有声音从西面传来,她陡然间精神起来,急忙整理衣冠发饰,今次她戴了一支银钗,是她特地让银匠仿造海棠花打造的,首回佩戴,都不知道该配什么衣裙,连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别扭。不过那人喜欢她穿素净的衣裙,她想着,只要是她喜欢的衣裙,配什么发饰都好看。
一袭白裙落入视线,她看到她的裙裾上缀满了花瓣,有海棠,有桃花,有月季,但统统都是素白色,穿在她身上显得那么高贵。末轩一直喜欢看她这么穿,逛街的时候,用饭的时候,饮酒的时候,还有,杀人的时候。想来,这就是为她一直倾倒的原因吧。
瑾云城打量着她的打扮,难以掩藏心中的惊讶:“你今日怎么了,穿戴得如此齐整,如此……奇特。”
末轩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姐姐可喜欢?”
“但也不错,可是,下次还是着轻便的衣服吧,你是死士,穿这种衣裙对行动大大的不便。”
云城有些反感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十分刺耳。但是末轩还是笑着点头:“记下了。”
“对了,”瑾云城紧张地环顾四周,道:“虽然你武功高强,但也不可肆无忌惮,好歹这里也是皇族狩猎场,若被发现行迹,我可怎么救你。”
她替她将短发别到耳后,继续道:“这几年大人让我监视左卿,奈何此人谨慎细微,丝毫发现不了可疑之处,白白浪费了几年的心血。这几日我又试着试探了一下苏衍,发现这人背景比你还干净,除了发现王爷近身侍卫苏溟和她的师父同名之外,其他一无所获。不过我还是觉得苏衍是个很有利的武器,有她在手,控制左卿应该不是问题。”
“姐姐是有任务要交代?”末轩已经整理好情绪,和往常每个见面时一样,冷静的,甚至有些木讷。
“她离开书院只会去云来阁,你一定要找机会接近她,调查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猜测,苏衍和左卿的关系一定不像我们所见到的那么简单,只要你能查清楚她,左卿的背景、软肋、目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等这件事完成了,我就拿着钱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末轩那细长的眉猛地跳了跳,下意识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以前你随我四处漂泊,好不容易可以离开安定下来,却还得跟着我卖命,我欠你的。”
末轩抬着头,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忽然咧开嘴,笑得从未如此灿烂。
穿过树林,尽头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好几处还留着昨夜大雨留下的水洼,几匹烈马奔腾,水花四溅,欢呼高涨。
言真跳上马,弓下背,将旭日长弓拉到了极限,视线中那头梅花鹿一跳一跃,随时都会离开攻击范围,言真丝毫不迟疑,只听噗的一声,远处本在狂奔的梅花鹿瞬间瘫倒在地。
言真迅速又搭上三支箭,对准前方,聚精会神,不等同行对手出击,手指轻轻松开,箭已先他们离弦。观望席那头,容帝和朝臣们只捕捉到三条白光划过,下一刻,又有三头梅花鹿相继倒下,所有人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喝彩。
左卿剥了一碟瓜子,正要推到临桌,转了个方向又推到另一边。
佛柃看了眼已经拨好的瓜子肉,想也没想直接推回去,不知是不是太用力,这碟子瓜子肉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正停在苏衍面前。苏衍想着佛柃身子弱,大抵是平时吃的太少,脑子一抽风,顺手就用力推了回去,好死不死推过了头,正好停在墨斐面前。当佛柃意识到事态可能有些严重时,却已来不及。
苏衍痛苦的扶住额头,尴尬的避开了墨斐投来的真切目光。
墨斐抓了一把瓜仁,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起来。
左卿又拨起了另一盘瓜子,一边说:“这瓜子不错,左右我是闲着,不如再给你们每人剥一盘吧。”
那几位似乎没发现他的小心思,都十分期待的点点头。
此时言真已经狩猎回来,身后的侍卫提了满满一袋猎物,扔在观望席外,对容帝行礼。
言真年少轻狂,又在军营战场摸爬滚打,根本不屑官场礼数,只是简单揖了揖,容帝也不介意,笑着让他们平身。一一赏赐后,赐席入座。
容帝经过上次的教训,再不敢去西郊狩猎,让人在此处拔地而起一座平台,摆上酒宴,干脆与众臣做起了看客,看的是手下那些将士之间的较量。
几番比赛后,言真稳赢不输,其余人个个颗粒无收,参赛的心情愈发冷淡,连带看客也精神不振,恹恹欲睡。
墨斐闲情逸致的挨着凭几,一边品茶一边对左卿说:“陛下杯弓蛇影,怕是以后都不会冒然狩猎,我们这群大臣,恐怕只能坐在这儿,喝喝酒,出出神喽!”
左卿见他的茶杯见了底,立即替他满上,“义父所言甚是。不过事在人为,陛下不敢,我们却有办法自己找乐子。”
墨斐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随即浮现一抹笑意。
左卿剥好最后一盘瓜子,拍拍手,对容帝作揖道:“大将军是常胜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又怎么会输在狩猎上,是以大将军与诸位大人比赛,在实力上并不平均。”
坐在容帝身旁的卫尧听到有人质疑言真,气呼呼的吹了口额发。
容帝道:“言真实力首当其冲,确实压制了其他人,但是今日比赛是公平竞争,觉得自己有能力的都可以来一较高下,朕又怎么能拒绝他比赛?”
左卿道:“言大将军总是胜出,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趣了,不如退居裁判,可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场上除大将军外共有十二人,可分三人一队,分四局,最终胜出者由陛下决定赏赐什么。”
言真正扔了弓箭回来,听到左卿的话,莫名有些兴致,“你想让我做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