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她认识左卿时间不短,早知他的脾性。但今时听阿臾这般形容,不禁悲从中来。
心里挣扎了会儿,只说:“呵呵,你这癖好倒是特别。”
锦倌不满道:“何止特别,简直惨无人道!”
阿臾不敢顶嘴,只好嘿嘿傻笑,低下头去。
这回讲授行军之道,意在传授,深意在消遣。
言真叼了根草,翘着二郎腿坐在二楼栏杆上,对底楼大众侃侃说道:“想当年本将军领军十五万,将临军逼退至荒境,临军将士即使再骁勇善战也敌不过本将军这千军万马的围堵。整整五日,临军倒了一半,剩下一半,在第六日东方天际刚露出鲜红色之时,被我军杀了干净。那一战后,临帝便再不敢进犯,乖乖退回原处。”
此时有人说:“想来这百年间,平原之上纷争不断,直到六十年前若水之战后才算平静。从此天下分六国,东容西临,北赵南楚,还有被夹在中间的燕吴二国。如今临国再次犯事,得亏了言大将军一直在边疆镇守,才有了这几年安稳,我容国才有这万里繁华啊!”
又有人应声道:“可不是,近年来临国野心愈发强大,对我容国周边领土屡屡挑衅,当初领军征战若水的镇府大将军早已年衰,幸亏长江后浪推前浪,言大将军这浪推得很是及时啊!”
最后有人结语说:“说到底呀,我们言大将军是转世武曲星,天生自带神力,是我容国的福星!”
所有人都打心里的敬佩,纷纷点头赞同。
言真飞身下楼,说话间嘴里的草一上一下:“就本将军说呀,这打仗吃饭是一样的,要有始有终,核心便是这菜得好,换句话说,打仗不在两方战术,更不在实力强弱,而是这领军之人是谁,若换做那位墨大尚书的儿子可不行,还得是本将军。”
“将军好厉害!”
“将军好武功!”
“将军好谋略!”
……
苏衍和锦倌挤进人群,找了个好席位入座。阿臾看着桌上已无完整的点心茶水,立即从邻桌顺了一份过来给苏先生。苏衍不禁觉着这丫头虽然表面上愣愣呆呆的,但做起事来委实机灵。
灵光一闪,她突然明白了左卿的用心良苦。
若他真是为自己精心挑选了阿臾,那他是在意自己的。
苏衍脑子里的想法突然一发不可收拾,绕来绕去思来想去全是左卿。一时间脸颊滚烫,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纷乱。觉得浑身燥热,伸手想去拿茶水,胡乱摸到一柄折扇,顺手拿来给自己扇风去火。
“大冷天的还怕热,得给你找个好郎中看看。”一个声音传来,不远不近,好像就在隔壁。
苏衍一口茶喷了出来,慌忙将折扇送回去,“失礼了失礼了……”抬头却发现,此人是西楼。
苏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早是知道你也来,我就自带茶果好好感谢你。”
“感谢我做什么?”西楼好奇的问。
“你带我去街上玩了啊,咱们一处当差,趣味相同,三生有幸!回想起来除了我师父,也就你跟我最说的来了。”
锦倌和阿臾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西楼身上,然后识趣的移开,另落在别处。
嗯,西楼掌司和苏先生有些奇怪。
砚生突然出现,冷不丁的说了句:“是啊,苏先生最是好客,前些日我家大人也曾去过她那儿。”
锦倌一口气呛到。
这又是如何一回事?怎么听着话里有话。
她凑到阿臾身旁低声询问:“听说苏先生是掌事大人带回来的,还听说这些时日苏先生很是受到大人恩待,但是又听闻,西楼掌司对苏先生也很是关心,两人更是来往不断。从前不以为然,今时见此番光景,看来这背后是发生了什么微妙的事情呢!”
阿臾胆战心惊的回道:“奴婢倒不知道这样的事,只是用眼睛看了些明白,道是掌事大人冷淡,不喜近人,却唯独对苏先生例外,想来是当做朋友的。”
西楼的耳朵捕捉到这样的讨论,不以为然。
苏衍并未料到这样的事,继续自己的话聊,“可不是嘛,我那儿忒冷清,多来人玩玩才好呢!改日咱们也办个小宴如何?”
西楼带着一分嗔意道:“可惜,最近你都不主动寻我,看来还得本掌司亲自去寻你呢。”
苏衍笑呵呵道:“咱们什么关系?这还用得着外人那些客套往来?”
诚然这番不过是朋友对朋友的话,但一旁听众却把这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意思当作另有深意。如此一误会,便认真的以为西楼和苏衍才是一对,左卿倒成了单相思者。
锦倌细一琢磨,却又发现不对,怎么看掌事大人都不像是会有七情六欲之人,几年都没破例,今日遇上苏先生也该不会破例,是以,一定是看错了。
锦倌胡思乱想,又想到苏先生和言真的关系,虽然他俩不曾过多接触,但是言真老往书院来,若两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情,自己岂不是要落空,连白日梦都没得做了?
锦倌心中下决心,这可是大事,重要头等大事啊!
此时西楼重起一话道:“你刚来书院,这里地方法人也多,容易迷路,改日我作陪,带你好好领略一番书院的风光。”
苏衍自然乐意,便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