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眨眼的功夫,她已立在他们面前,冰眸幽冷,桃唇轻柔,一头青丝披散在双肩,随着骤寒的冷风微微舞动,道不尽的清冷空灵。
苏衍和西楼都愣了一下。
苏衍转忙迎上去,“好巧,你也来赶集?”
佛柃的眼睛掠过西楼,淡淡一笑,“正是月底,趁着有时间就出来一趟,方才远远的就看见你。”佛柃停顿一下,好像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看了眼西楼,继续说,“你坐在窗边,便过来问候一声。”
苏衍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对佛柃话里一个突兀的停顿心生诧异,她觉得这个停顿别有用意,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但绞了半天脑汁却越搅越混,明明捕捉到了一丝信息,却生生被它逃过,一时有些遗憾。此时西楼坐在对面默默地斟酒,摇晃着酒樽里的清酒垂着眼帘,紧抿着薄唇,不知在想什么。她被转移了思绪,忽然发觉西楼始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佛柃,更别说打招呼,俩人明明应该认识,又为何不问候一声?苏衍此时处在佛柃的姐姐的位置上,心里有些不快,刚想提醒他一句,眼睛不经意的掠过窗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两眼一亮,顿时心里一片清明,终于顿悟了!
她意味深长地望了眼西楼,看来这家伙,正被姑娘偷偷恋着呢,可惜,妾有意郎却无情。她不禁惋惜,长叹口气。
西楼闻声,便抬眼看她,“你怎么叹气?”
苏衍心里千丝万缕,而西楼却根本不了解她的想法。
佛柃依旧站在那儿,西楼也不请人入座,场面有些尴尬。
看似这西楼并不喜欢佛柃,刚刚的态度明摆着他是铁了心不想搭理了。可是佛柃毫无走的打算,但他又不想与她同一桌吃饭,再继续耗着也只能伤感情。那么这下逐客令的倒霉挖祖坟的任务就只能留给自己,但她又实在不想挖人家祖坟,所以这事儿还得重新思量着。佛柃多半是为了西楼才来,眼下打发她走实在伤人家面子,这不是自己一贯的风格,但强留又显然在和西楼作对。
她心里斟酌了一回,毕竟往后还是和佛柃同住一屋檐,来往最为频繁,佛柃的性子最让人琢磨不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俩人刚认识不久,得罪她着实不好。
把这件事想通后,整个人瞬间通畅了,对佛柃笑道:“看你,来了却一直站着,旁人看着都会心疼的,来,坐下同我们一起吧!”
西楼的手猛颤了一下,酒水近一半都撒在了手上,眼里是不可置信。苏衍没去看他,自顾自和佛柃开始寒暄起来。
饭间,苏衍有意无意将西楼和佛柃讲在一起,但西楼却像是旁人似的只漫不经心搭上几句,氛围尴尬也不尴尬,说热情又毫不沾边,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一寒暄,一顿饭便已过去,西楼借付钱的理由一人下了楼,整个楼层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苏衍望了眼楼脚,快速挪道到佛柃身边。
“你,和西楼,很熟对吗?”
佛柃略略抬眸,比水还清澈的双眸里潜藏着冷漠,“我们不过一起长大。”
苏衍心里忽生怜惜,又有些许怨愤,“可他对你并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暗自懊恼,但又对佛柃的反应很是期待。
佛柃的双眸越发冷,连带着眉梢,都冰寒异常,“苏先生想多了!”说完起身要走,西楼刚好上来,两人瞬间面对面,尴尬一词再不能表达此时的氛围。西楼闪躲着目光,朝佛柃尴尬地微笑了下,越过佛柃朝苏衍招手,“我们回去吧。”
佛柃听到,几乎是下意识回头,猛然间又发现不是在唤自己,神色黯了黯。
等佛柃离开后,西楼微笑着走近她,“好了!戏也看完了,我们回吧!”
苏衍心虚道,“哪有看戏?我这不是在等你一起走吗?”
西楼耸耸肩,转身下楼,苏衍在他身后偷偷吐了下舌头,随即跟上。
“你和佛柃是旧识?”
“是。”
“可曾有过感情?”
“……”
“你负了她,还是她负了你?”
“……”
苏衍不依不饶,终于被强行叫停。西楼神情凝重,死死盯着她,苏衍慌忙摆手讨饶:“不过好奇罢了!”
西楼无奈:“毓后知道吗?”
苏衍一愣,心里突然有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西楼继续道:“我仍在燕国的时候受过毓后照顾,我生母死得早,是她将我养大,所以我来这里做质子这些年,对佛柃很照顾,恩人不在了,总得找个人继续报恩吧。”
“佛柃,是她的侄女…”苏衍眼眶一酸,急忙避开他的目光。
“有幸得佛柃倾心,我无以为报,可惜有缘无份,我与她终究只能是朋友。”
他又苦笑,“或许连朋友都不是了。”
“怎么说?”苏衍急忙问。
“谁都要脸面,被我拒绝了,自然会恨我吧。”
苏衍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你可是立下了仇怨,自重。”
西楼挠了挠头,忽生一计,拉住她情真意切地说:“有个好方法,不如你和我在一起,她便能把我忘了!”
呵呵,你可真是聪明,你倒是被忘了,我苏衍可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衍压着嗓子干笑道:“掌司大人好计谋,好计谋呢!”
“嘿嘿,是不是?我向来聪明,这样一来,我脱离苦海,你抱得美男归,佛柃也能解开心结,一箭三雕!”
“谢谢你替我着想哈,还顾及着我的终身大事,忒有一颗博爱的心肠!”苏衍笑得越发阴冷。
“哈哈,我这不是做件好事嘛…哎,你别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事好商量!”
“我可不是君子,小女子罢了!”她抄起棍子就追了上去,“有种别跑,咱们再盘盘道,好好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