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秋日似乎还没有转凉的趋势,此时的星空也自然不像后世那样为雾霾所遮蔽,树上的蝉鸣慢慢的浸染着每一寸角落。 赵将军府上。 “魏军在东吴那边吃了亏,竟然来的这般快么!”李显有些好奇道。 赵云沉吟半晌,缓缓道:“那曹真也是知兵的,如此秋日,暑气渐退,需抢在冬日之前进攻,搞不好大汉真有亡国之虞。” 李显心下一惊,旋即缓缓答道:“赵将军勿忧,曹真若来,必然走阳平关大道,北地之兵多以骑兵为主,赵将军若敛众固守,游击袭扰,彼进不能攻城以自安、退不能安营以驻军,必然使其无功而返。” 赵云听罢,目光立时如鹰眼般投来,看得李显好不自在。 “傅将军亲卫中有你这般人物,他为何不曾举荐?” 李显半晌无言,这个问题切实不知道如何应对。 见李显无法言语,赵云便不再理会这个事,转头说道:“你去把摧锋屯的伤兵都遣散了,去军需官那里领一百张弓,明日一早随我出征,今日你就在我府上睡。” 李显甚是惊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惊讶啥,要不是看你基本功太差,今晚练一晚上箭术,不然你的兵都不服你,想当年,老子在南屏山渡口,见那东吴船只追来,一箭便射中对方帆绳,使其不得起帆,才保住军师安全回军,此等箭术,你莫非不想学?”赵云道。 “在下求之不得!谢赵将军!”李显匆忙应答。 一夜无话,赵云执教李显直至夜深,发现其人虽然没有过过硬的底子,到是上手挺快,非但握弓的手不像别的兵卒那样抖得厉害,虽说不是特别稳,倒也能像个八九分模样,心下甚慰。次日清晨,二人便接到了丞相军令,前往阳平关阻敌。 此次赵云所领兵马不过千余,便立即出发。李显召集本屯军马之后立即遣返伤员,重新整备,一共有四十七人,领了甲胄物资,便跟上了大部队。 成都距阳平关三日路程,白日随军进发,夜间赵云亲自指导箭术,引得同级军官艳羡不已,多少不服的便在军中散开谣言,说李显会溜须拍马,就一跑跑屯长而已。 阳平关外,摧锋屯军营内。 “大力,你为什么跟人打架?不知道军中私斗是不许的吗!”李显厉声斥责。 “俺也不想,那人说的话实在难听,俺就给了他两巴掌,哪成想那个废物居然找长官告状了。”田大力在营内跪着说道。 “我且问你,他说了啥?”李显好奇道。 “他说屯长你是…..”田大力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李显怒目圆睁说道。 “他说屯长你是跑跑将军,摧锋屯应该叫跑跑屯,俺气不过,就打了那鸟厮两耳光。” 李显听罢,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说道:“大力,我问你一件事,当时打了他,你觉得舒服吗?” 田大力以为要被斥责,本以最好最坏的准备,哪知被这么一问,一时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结结巴巴回答道:“当….当时是挺舒服….的。” 李显紧接着正色道:“那如果他们今日再来说呢?你今日再打回去?明日再来,你还打回去?” 田大力摇摇头说:“屯长大人,在下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李显忽然正色道。 “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最难的是什么吗?”李显转头问道。 田大力心下惶恐:“不知道。” “就是一个忍字!你不能忍的事,有人能比你忍,他就能成大事!如果每日为此等风言风语,便离散军心,整日私斗,不等到了阳平关,你们都要被自己同胞打死!”李显厉声道。 田大力立马俯首道:“俺惶恐,还请屯长饶了俺吧!” 忽听属下一人出列道:“屯长,隔壁屯那个被打的军士,到了营中又被打了二十军棍,只是这一举动更激起了隔壁军士们的不满,甚至….甚至开始编排起屯长来了。” 李显淡淡一挥手说道:“无妨。”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田大力说道,“大力,那日你于夷陵救我有功,此次犯了错,不能说功过相抵,毕竟前面是你我私事,今日之罚,我替你领受!” 不光田大力,屯内军士具皆惶恐,立马跪下求情:“屯长,如何使得!” 田大力慌忙磕头,道:“屯长大人,属下再也不干了,再也不敢了,你若替我领受,俺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无妨,你一定要记住,好好给我打个漂亮仗!把今日失的面子挣回来!”李显说罢,扶起正在跪着的田大力。,哪知田大力早已泪流满面。 “屯长,我、我、我、一定给你杀尽魏军!让他…..他们瞧瞧,俺们也是好兵!”涕泗横流的田大力早已说不清言语。 李显走出自己营外,朗声高呼:“摧锋屯屯长李显,管教不严,纵容私斗,自请杖刑二十于军营前!” 赵云本就只带了千余人,这声高呼几乎全营人都听到了。他手也不抬的说道:“准了!” 李显缓步走到营前,再往自己屯前看去,却见田大力早已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周围将士一脸肃容。 “行刑!”传令官一声令下! “一!”一把丈许来长的军棍直直拍下,打得李显不由得闷哼一声。 “二!”尚未及反应过来,第二棍已然拍下。 …… “十一!”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田大力在军士之中嚎叫道。 再看向周围军士,尽皆面带泪痕,摧锋屯中不知何人开始带起了头,唱起了建制组成前,李显写给他们的军歌。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渐渐的朗朗上口的旋律逐渐在军中弥漫开来,大家开始重复这一旋律的唱着。 “赵将军,李屯长昏过去了。” “泼醒了再打!”赵云头也没抬。 紧接着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李显原本昏死过去,这一桶水浇下,瞬间清醒了不少,紧接着又是军棍打来。 “十二!”再也忍耐不住的李显开始叫唤起来,转瞬听到几乎是一营都在唱着忆秦娥的曲子,心念微动,大声呼喊着:“田大力!一定给我打个漂亮仗回来啊!” 饶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屯长,哭的像个娘们似的,说实话,这种杖刑比真的打在他自己身上还要难受,有无数次他想自己上去换下李显,越是有责任担当的人越是受不了这个。 “我一定、一定杀尽魏狗!”田大力指天道,“此生不灭魏国,我田大力誓不为人!” “我等不灭魏国誓不为人!” “好!”李显答道。 ……. “十九!” “二十!” “禀赵将军,行刑完毕!”传令官一时哽咽道。 摧锋屯的军士立马上前扶住自家屯长,李显拖着游丝般的气息,扶着周围左右说道:“好兄弟!” 周围早已泣不成声的诸位军士,一口回答:“好屯长!” “去把这个药给李屯长送去。”赵云命左右道,转而起身,负手而立,望着阳平关外。 “好一个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大汉如有此等贤才何愁不兴啊。”赵云叹道。 这一日且按下不表,次日清晨,隆隆的马蹄声开始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众人。 硕大的曹字大旗举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队黑压压的骑兵犹如黑云一般肃立关外,真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赵将军令,所有人不得擅自出战!闭守城门,所有弓弩手上城头迎敌!”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