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缩回了手,看了一下巷子四周,因为天狱的存在,这附近都是极少有人经过。
是以现在的巷子里倒是安静得很。
陈鹤离开了那些黑墙边,在正门前蹲了下来,抬头看着那些黑墙之上偶尔露出的一些枝条白花。
要不翻墙进去?
陈鹤自顾自地想着,又摇着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这要是翻墙上去,正好下面有个人,那就不是大眼瞪小眼那么简单了。
陈鹤在墙角四处找着,可惜天狱的墙虽然黑,却也没有什么黑黢黢的洞口。
陈鹤又有些不死心,沿着墙向着四处探寻而去。
天狱四周有些院子,与那些黑墙连在了一起,不过一般很少有人会在这条巷子里面住,往往都是天狱之人买下的院子。
陈鹤一面想着,一面停在了某个院子前。
看起来貌似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一般。
陈鹤抬手摸了摸大门上的门环,上面积了许多灰尘,又尝试着抬手推了推,纹丝不动。陈鹤于是看向了一旁的院墙。
天狱的院墙自然不能乱爬,但是这又不是天狱的墙。
陈鹤看着那堵矮很多的院墙,在四周找了一下,在角落里搬来一个废弃的坛子,踩在上面费劲地跳了起来,攀住了墙头,双腿很是滑稽地乱蹬着。
好在过程虽然丑陋,但是陈鹤还是艰难地爬上了墙头。
骑在墙头上休息了一会,陈鹤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院里缩久了,体力都有些退化了。
还好大腿没有长肥肉。
陈鹤一面想着,一面向着院子的屋檐那边而去。
院墙与屋檐有些距离,陈鹤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了一处最短的位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着腿踩了上去,而后一路向着屋檐最上方的屋脊而去。
陈鹤大概不会想到,他也会遇见和云胡不知一样的窘境。
趴到屋檐上,陈鹤才发现,这个院子虽然可以看见天狱中的景象,但是不知为何,天狱附近的房屋并不高,是以只能堪堪越过那些黑色的墙头,看见一些梨花而已。
陈鹤张望了许久,才叹息一声,打算换个地方,然后便发现,从墙头跨上屋檐虽然简单,但是回去很难。
本想跳下去,又怕摔断腿。
陈鹤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几日云胡不知的腿是瘸的了。
难道他喜欢偷窥?
陈鹤古怪地想着,坐在屋脊上发着呆。
过了好一阵,陈鹤才咬咬牙,赌了一把,向着院墙上跳了过去。
而后很是凄惨地掉了下去。
好在下面便是花圃,虽然无人照料,但是也是长了许多野草,陈鹤这才避免了摔断腿的命运,只是膝盖有那么一点挫伤。
陈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见没有什么事,便又重新站了起来,找了些东西垫着脚,重新爬上了墙头。
而后惊险地在那些院墙上骑过去,终于停在了天狱与那些院子挨着的黑墙边。
虽然陈鹤有些担心会被发现,但是好在这一处梨花颇为高大旺盛,却也是遮住了一些墙头,陈鹤小心地爬了过去,而后在那些簇拥的梨花等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天狱中确实有不少人在走动着,似乎是在清理着一些东西,不断有人抱着一些文书案卷穿梭在内外院之间。
陈鹤找了许久,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看见了背着刀坐在梨树下的西门。
南岛自然不可能出现在院子里,十有八九是在哪里关起来了。
所以陈鹤的目的就是确定一下,南岛是不是真的被抓来天狱了。
陈鹤看向树下的西门,而后沉默了下来。
西门自然没有什么能够让陈鹤沉默的地方。
但是西门手中的剑可以。
那柄青黑色的剑,陈鹤自然再熟悉不过。
除了南岛,大概也少有人会用这么丑的剑。
是的,南岛确实被抓进来了。
陈鹤如是想着。
但你应该怎么办呢?
陈鹤沉默着想着,重新缩回了墙头梨花之中。
梨花在这一进一出里,落了不少,于是西门抬起头,看了过来。
陈鹤在那些梨花的间隙里,看见这一幕,屏住了呼吸,一口气都不敢出。
一直到过了许久,西门重新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那柄桃花剑。
依旧在想着这柄剑与磨剑崖的关系。
陈鹤自然不知道西门在想什么,方才也只是走神地看着陈鹤这边,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但是这场惊吓却是足够让陈鹤悄咪咪地重新溜下了墙头,而后在巷口托腮坐着。
异常惆怅。
陈鹤用了许久才***复了那些惊吓,而后却是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草为萤并不建议他来管这些事。
这与先前那次不同。
那次的南岛,只是要死了,便在城东墙头。
陈鹤自然可以一路狂飙过去,将他带回来。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
南岛是在天狱之中。
一个闲云野鹤,四处游走人间的世人,又怎么能够将南岛从这里面带出去?
陈鹤哀叹了许久,起身向着城北而去。
正如一开始想过的那样,他打算去找下张小鱼。
只是自己从来没去过剑宗,也不知道他们准不准自己进去。
陈鹤有些跛地走在路上,毕竟还是摔了一下,自然会有些影响,但是也没有南岛那样被人拿着棒子打断了腿那么严重。
一路向着城北而去,陈鹤用了很久,才走到了剑宗园林附近。
只是之前还没有来过,一时之间竟没有找到地方。
知道问了一个在巷子里卖糖油粑粑的老头,陈鹤才知道原来从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便可以进去。
只是才一进去,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些打牌的声音。
夜色里那些声音格外的清晰。
陈鹤有些怀疑地退了回来,看着那扇小门,确定那上面没有写着某某牌馆,又回去找那个老头子确认了一下,陈鹤这才明白,原来有打牌的声音才是正常的。
师兄们在城外累了这么久,闲聊完然后打打牌也是合情合理的。
陈鹤颇为无语地想着,向着剑宗深处走去。
很快便看见了一些剑宗弟子们围在一个池边亭子里,一旁杂乱地放了许多剑,如果不是陈鹤依稀看见那些剑上还有些未洗干净的血色,他都差点以为在城外的与在这个园林里的剑宗弟子们不是同一批人了。
但是转念一想南衣城打牌的风气,似乎便是来自人间剑宗,于是倒也觉得合理起来。
走上前去,在一旁下意识地看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小心地推了推一旁某个围观的剑宗弟子。
“那个,这位师兄,你知道张小鱼张先生在哪里吗?”
梅曲明转过头来,看着陈鹤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知道啊,你找他做什么?是欠钱还是赖账?”
“.......”陈鹤沉默了少许,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一些事想要找下他。”
梅曲明倒有些稀奇,看着一旁的师兄弟们说道:“真是奇怪,居然有人找张小鱼那小子不是为了算账的。”
师兄们在那里嘿嘿笑着。
“他应该是.......”
梅曲明本想直接告诉陈鹤,只是话说到一半,便看见不远处的池上不知何时安静地悬着一个破烂的剑鞘。
梅曲明神色古怪地止住了话头,继而一拍脑袋,说道:“诶,他之前回来了吗?”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曲莎明,“你知道张小鱼先前去哪了吗?”
曲莎明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梅师兄突然便改了口,但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不道啊,他没和我一起回来。”
梅曲明又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师兄弟,这才愧疚地看着陈鹤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也许偷偷去外面打牌了。你去外面找下吧。”
陈鹤沉默地站在亭子里许久,缓缓说道:“好的。”
而后转身离开了剑宗园林。
曲莎明抱着剑看着离开的陈鹤,又看回梅曲明,问道:“你怎么不告诉他?”
梅曲明冲着不远处池上那个正在向着一池而去的破烂剑鞘努了努嘴。
“你去问张小鱼啊。”
“算了,这小子的破事太麻烦了,懒得管他的事。”
曲莎明耸了耸肩,也没有纠结下去,看向一旁的牌局。
顺便指指点点。
“嗐,你这八万打得,牌桌上撒把米,鸡都打得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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