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游历至此,心愿已了,是返途归乡还是继续去往别处历练?若有冒犯,不说也无妨。” 崔英口直心快,直爽道:“这有啥冒犯不冒犯的,我俩接下来打算去钰金洲转转。” 夜澜听到后,呢喃道:“钰金洲啊?” 崔英眼珠一转,回想起牧羽山方位,顺杆爬道:“姐姐,你们牧羽山似乎离着钰金洲很近,是不?” 夜澜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隔着一座屋蒙山。” 崔英矮下身子,靠在夜澜身上,扭捏道:“你看,咱们都这么熟悉了,能不能送我们两个一程,几千里路呢,用两条腿赶路,动不动就要几个月,腿不累,心都要累。” 夜澜蹙眉说道:“这个……” 崔英眼看有戏,不去理睬小景的眼神发难,抖着夜澜小手撒娇道:“哎呦姐姐,这点儿小忙而已,我还打算日后和别人说起牧羽山,是如何的侠义心肠,如何开阔大气,同在江湖,不能失了颜面,让人看了笑话。” 夜澜起初犹豫不决,到底还是被崔英口中的宗门颜面说动了,看男女二也算顺眼,如此年轻,没有宗门跟脚修至炼气境,或许机缘不断,与二人结下善缘,怎么说也不算恶事。 说道:“既然今日有缘,我就便宜行事一次,送两位一个方便。两位稍待片刻,我去禀告师兄。” 陈景感激道:“叨扰道友了。” 崔英乐呵晃着手送夜澜离去,瞅见陈景满是责怪的眼神,不乐意道:“求个方便而已,她要是不答应,就不答应呗,又不少块肉。” 陈景无奈道:“你是真不知道害臊是何物。” 过了片刻,夜澜带着师兄来到远处,师兄审视一般看了看下面的男女,对夜澜道:“并无不妥,不过在路上,还是小心谨慎些。” 夜澜欢快的御空而下,“晓得了,师兄。” 背后男子苦笑道:“毫无严谨。” 崔英看到夜澜面容灿烂,不等人下来,喊道:“同意啦?!” 夜澜笑着点头,下落地面,从神仙袋中拿出一物,随手一抛,一只五彩纸鸢慢慢变大,双翅足有两丈,无风悬浮半空。 夜澜一步跨上去,踩着翅膀走到纸鸢背部,招呼男女二人上来。 崔英一个蹦跳上去,点点头,还行,稍微有些许陷脚,整个纸鸢没见晃动,是个好宝贝。 陈景催促她赶紧走过去些,没大没小的,不是好奇心泛滥的时候。 夜澜等两人坐在纸鸢背上,掐诀打出一道灵光,纸鸢托起三人飞着追向灵光的方向。 浮尚看着远去的三人,忍不住感慨道:“到底是机缘,还是巧合?” 纸鸢并无避风法阵,高空罡风猛烈,好在陈景和崔英身处背部,不用直面,少了些许狼狈。 崔英伸长脖子瞅了一会儿地面景物,对陈景道:“比起那些破烂神仙渡船快上不少。” 夜澜听后笑着说道:“私家珍宝,总有不如意的地方,譬如我这纸鸢,日行一千八百里,求快不求稳,牧羽山弟子,炼气境即可行用,不过显而易见,毫无安逸可言。” 崔英羡慕道:“能飞这么快,还要求那么多做甚。姐姐在哪里买的这种宝贝,费了不少钱吧?” 夜澜听到她如此市侩的江湖问话,露出一丝窘态,收拢一下被狂风吹散的青丝,说道:“这是我师父赐予的法宝,可不是我买的。” 崔英穷追不舍,“哦,那就是你们宗门有钱。不对啊,宗门有钱,那不就是宗门弟子有钱?” 陈景给她背后来一巴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江湖土匪做派,宗门仙家自有法度,两者怎可混为一谈。” 夜澜感激看去男子一眼,如她修道有成,不过也是按部就班一样,少有下山去游历,对于仙家之间的迎来送往还算应付得当,对于山下江湖的热络闲聊,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崔英背手揉着发疼的后背,埋怨小景下手太狠,闲聊而已,说话不得当,提醒一下就够了,下不为例,犯不着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难看,给他一个白眼,在一旁生闷气。 陈景思量片刻,问道:“道友宗门可有渡口前往钰金洲?” 夜澜点头道:“有的,我牧羽山宗门生意小有名气,往来渡船各式各样,名义上不会搭载私人,不过也只是名义上,至于如何顺利登船,不用我多说。” 陈景点头,这如何不晓得,无非是钱,神仙钱而已。 夜澜又说道:“沿着我宗门南下八百里,就是曲梁河畔,河畔有一座凡俗渡口,名叫‘小松渡口’,规模算不得小,你二人若是有心,可以去那里登船去往钰金洲。” 陈景点头,有心,如何不有心,都是钱,不敢乱糟蹋,既然是凡俗渡口,花销肯定能少去许多。 陈景索性多问一些,“道友可知晓去往虞河王朝的路径?” 夜澜喃喃道:“钰金洲虞河王朝?” 陈景补充道:“扶煌城。” 夜壶开口道:“若是不想耽搁,就坐渡船,自然是神仙渡船。若不想多花销,你们去小宋渡口登船,等过了屋蒙山地界,进入钰金洲磅石峡停靠下船,直接南下一千两百里就可进入虞河王朝国界。” 陈景记下,拱手谢过。 崔英挠着下巴,悄咪咪道:“姐姐宗门是做什么生意,我这一身修为还算小有成就,你看我能否为你们宗门押个镖啥的?” 夜澜哑然而笑,而后正声道:“妹妹有心了。不过啊,我们宗门早有经商好手打理,妹妹若去了,单打独斗人手不足,反而会坏事,这便不美了。” 被好心拒绝,崔英不甘的站起来嚎叫几声,狂风猛往嘴里灌去,不服输的吐出去,来回如此。 夜澜指着人来疯的崔英,眼神询问陈景,如此为哪般? 陈景告诉她不用理会,等这家伙玩累了就会坐下。 纸鸢在暮光中来到牧羽山地界,看来夜澜早先的日行一千八百里说法,还是保守了,陈景看过山河舆图,除非天灾让牧羽山整座宗门迁移过些许,不然这会儿他们三人,顶多只能远远眺望牧羽山。 绿意涛涛,伴生白云,仙禽浮于青霄。 陈景趁着还在高处,遥望屋蒙山东边,可惜修为不够,看去百十里后,还是落在屋蒙山山体拦下,钰金洲那边只得在心里遐想。 牧羽山南面明显热闹一些,各色流光溢彩神仙渡船出没,大多是徐徐渐进离开,个别渡船极为特别,近乎瞬间光华大作,眨眼之后,渡船已经去了极远处。 崔英以为夜澜会带两人去往宗门渡口处见识一番,可到北边不远处就让纸鸢降下,落在一处迎宾云台上,这让崔英大失所望,刚要说些抱怨话来,瞅见小景即将发难,硬生生咽了回去。 夜澜满心欢喜看一眼山上议事殿,回头与两人说道:“天色已晚,两位就在我宗门客房歇息一晚,明日看时辰,可自行选择离去,期间若有为难地方,一并告知我,我好留个鼎力相助的美名。” 陈景拱手道:“多谢道友相助,感激不尽。” 崔英想了一会儿,凑近夜澜道:“姐姐,咱这儿能洗澡吧?” 夜澜点头,带着两人去往山下客房。 山路铺设石板,一路蜿蜒曲折,有些绕路却有仙家韵味美感,行至半路,夜色袭来,道路侧边有盏盏路灯燃起,指引一般连线上下。 路过一段大路时,陈景看到前方有一人看着他们,夜澜赶紧快走几步,恭敬向那人执礼道:“师父。” 陈景拉着到处乱瞅的崔英一同见礼,“晚辈见过仙师。” 老仙师面白无须,青丝花白,对两位后辈轻轻颔首,大致猜出弟子为何忽然而归,佯怒道:“你就是个耳根子浅的。” 夜澜没能想到被师父抓个正着,只得求饶,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师父——” 老仙师手指点点这个不争气的弟子,闷哼一声让她立于一旁,看向两个后辈道:“小友师出何门?” 陈景摇头道:“无门无派。” 老仙师极为好奇,开口询问道:“无门无派?不过弱冠年纪,却有炼气境修为,堪为凤毛麟角之辈。 可否告知老夫你师父名讳,老夫也好瞻仰豪杰风采一番。” 夜澜瞪大眼睛,忍住差点儿惊呼而出的话语,弱冠之年,二十岁,她原想这两人的年纪至少翻一番,既然师父断言两人年龄,定然不会有错,可这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想到自己被师父领进师门,已过去甲子有余,这才勉为其难晋入金丹,如今自己年岁在凡俗,已经是耄耋老人,开始迈步向百岁寿星。 成立之难如升天,别人咋就是一飞冲天? 夜澜不好多说,大抵都是命数,如她也想听听,两人师从何人? 陈景不动声色掐一下崔妞胳膊,自己装作为难道:“这个嘛……” 老仙师背后一手紧握拳头,风轻云淡道:“哦,不方便告知,那姓氏也说不得?” 陈景违心道:“姓董。” 崔英看他一眼,马上道:“对,姓董,草重董。” 老人略显迷茫,姓董,南聿洲没几个姓董的有出息、有名堂,片刻之后回过心神,对夜澜道:“总在外面闲聊,不是待客之道,你速速带两位小友下去歇息。” 三人拜别,下了山去。 看着三人远去,老仙师袖中不断掐指,事到中途无奈停下,一个闪身之后,来到山顶祖师殿外。 轻叩门扉,听到唤声才打开大门。 祖师大殿内极为开阔,一身素色衣衫的中年女冠闭目打坐,口未开,声已出,“如何?” 卫石无奈苦笑说道:“说是姓董,但两个后辈眉眼之间有些蹊跷,似乎有不妥之处,到底真假如何,弟子算不出。” 女修睁眼看过来,卫石只得把头低下。 “看不透或许是真,至于算不出,你怕是连试一次的心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