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去郊外视察之后,让县令撤销了苛捐杂税,第二天,来到湖广巡抚朱庚的的府上,朱庚也算是张居正这一派的人,至少目前,对于张居正的话还是听从的。 朱赓出生官宦之家,生于明世宗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其父公节曾任泰州知州。朱赓十七岁“取冠诸生”,嘉靖四十年(1561)举于乡,穆宗隆庆二年(1568)登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由于在官场上左右逢源,短短10多年时间,便已经成了封疆大吏。 湖广巡抚朱賡府中,张居正和朱賡二人对立而坐,朱賡约摸四十五六岁模样,上身穿着大红官袍,头顶乌纱帽,腰间束着属于二品大员的犀角腰带,脚上穿着皮靴。 朱賡在得知张居正来意之后,也是立马照着张居正的话,答应削减一些苛捐杂税。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深受万历皇帝的信赖的,自己虽然是一方封疆大吏,但是,也不好得罪张居正。 张居正听得,朱賡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也是笑着说道:“那我就恭候朱大人的佳音了?”然后,便告辞了。 朱賡也是赶忙和张居正道别,张居正走远之后,朱庚挥了挥手,叫来一个下人,说道:“你去告诉布政使王大人,来一趟,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其实,巡抚这个职位,在明朝时期不属于地方官,而是由中央直接派遣,相当于现在的省委书记,而布政使则是相当于现在的省长,要是没有巡抚,他当然就是一把手了,巡抚在的时候,他就只能乖乖的当个二把手。 张居正府中,张居正从朱賡的家出来之后,立马便回到自己的书房,准备给张云和张敬修写信,他离开京城,差不多也有三个多月了,在老家的这些天,经过大夫的调理,加上轻松的生活,让他的身体好了起来,同时这些天,他在湖北的所见所闻,也是改变了他之前的看法,他深知,新政绝不是10年就能完成了,有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彻底的让大明的百姓日子,过得好起来。 张居正想到这,拿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云儿,敬修,见字如面:我离开京城已经三月有余,我没有一天不挂念你们。做长辈的都恨不得自己的儿子,一直留在身边,但是,为父深知,雏鹰想要飞翔就必须离开长辈的庇护。 云儿,我与你父亲同科中举,他大我5岁,原以为他会和我一起,少年登科,没想到后面屡试不中,你本来少年英才,16岁就中了秀才,原本有机会和你敬修兄长一样,金榜题名。可惜你父突遭大祸,你也不得不中止求学。但是切记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怨天尤人,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仍性。”你不可自爆自弃。 你我之前的一番谈话,对我受益良多,我之前受困于京城,没有想到这民间,竟然是这番景象,等我回京之后,还要和你再探讨治国良策。 敬修,你是长兄,要多多照顾弟弟,为父平时对你,也是有些严格。 我少年登科,一时风光无限,你也是少年进士。我还要告诫你,你和我一起在京城,自然是首辅大人的尊贵公子,没有人不恭敬地对待你。而如今我却已离京千里,你平时那些可以依仗来轻视他人的条件,将不再能依仗,万一不小心生出祸端,反而让我们十分担忧。吃苦尽力,不要用这些身份,来处理求学时遇到的问题。这不只是得到学问上的好处,而且可以借此来磨练身心,就算以后得到我的庇荫,也要深切了解底层百姓的艰苦,而不致于妄自尊大(自认为聪明,自认为杰出)。我已是五十岁开外的人了,官居一品,天下闻名,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常常担心自己做错事,不敢放纵。 你跟随我的时间很长了,一定要亲自实践并努力坚守,不要自认为是尊贵的公子,就随随便便,全不在意,这不是我对你的希望,你一定要谨慎啊。天气冷暖变化应该自己留心,尤其要告诫自己不能有嫖娼,赌博,酗酒之类的所为,如果有这样的行为,即使幸运地不让别人知道,也会消耗自己的精神,荒废了学业;万一被人发现,甚至被京城的官吏拘捕,那我的脸面,将搁在哪里呢?(如果有那样的情况)你固然不值得怜惜,但我又该怎么办呢。这是最应该竭力根除的,这是我对你的嘱咐 我的身体很好,家里的老老少少也都平安,你不必挂念。你要全心求学,好好做官,不要因为我不在,就荒废了学业。你如果能不断进步,我也就胸襟宽阔,身体舒泰了。 父居正示。” 张居正写完之后,放下了笔,闭上双眼,静静的靠在椅子上,脑海中回忆起来自己的一生,少年登科,中年被严嵩所打压,之后便是执掌大明的10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没想到还远远不够。 深夜,周围一片寂静,此时正值盛夏,窗外的蝉鸣声一直不断,在演奏一场美妙的交响乐。 张居正在小憩了一下之后,睁开双眼,他也是释怀了,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现在有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能够帮他完成,他会在直接离开的时候,把他们送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张居正走出书房,来到庭院之中,皓月当空,整个庭院宛如白昼,张居正拿出一把椅子,就在院子中,随便找了个位置躺下,看着这皎洁的月光,和四周的蝉鸣声,任由凉爽的夏风,吹打在他的身躯上。张居正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梦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大明,百姓人人安居乐业,穷苦人家的百姓也能够上得起学,想到这张居正嘴角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清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到张居正脸上的时候,张居正睁开了双眼。伸展了一下全身之后,也是感叹,自己年老了,不中用了,少年时期,可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仆人见他昨晚,既然睡在院中,也是跪着请求,他以后不要再干类似的事情。 张居正也是笑着表示,昨晚太过冲动,然后便准备去洗漱,洗漱完毕之后,立马叫来仆人,让他将这封信,亲自交到京城。 张居正看着仆人离开的方向,喃喃:“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听得进去我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