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没有卖关子,他将从张异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禀告皇帝。 伴随着朱标的诉说,老朱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从常遇春的死法到常家丫头乃至朱家子孙未来的命运,张异都说的清清楚楚,就看皇帝信不信。 皇帝本来不想信,可是常森的死却清楚提醒朱元璋,张异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谁敢囚禁朕的子孙?” 朱元璋和朱标的反应一样,说起朱标次子的时候,他怒火中烧。 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朱标的儿子就是帝国的继承人,这大明是亡了吗?竟然还有人敢囚禁他的子孙? 老朱突然心生大恐惧,难道大明江山,会有大变故? 父子二人皆有不详的预感,却没有张异那里得到答案。 “那个乌鸦嘴,他又有什么好消息?” 朱标将张异说的破局之道说了一遍,老朱陷入沉思。 川芎、冰片这两味药并不是什么稀有药物,尤其是冰片,又名龙脑香在熏香,祭祀中多有应用,但这玩意和川芎合在一起,能治疗心疾? 老朱自己搞不明白,他让人叫来太医。 “李太医,你给朕分析分析,这两味药,是否能治疗心疾?” 那太医沉吟了一下,点头: “陛下,这两味药中川芎是活血化瘀,有治疗心疾之效,但和龙脑香融合,却不知有什么用,敢问陛下这药方从何而来?” 朱元璋道: “你不用管,这是一副古方的残方,方子具体功效是在心疾突发之时,缓解心疾之症状,你们拿去研究,给朕找出正确的配比!明年春天之前,朕要见到完整的方子出来,李太医,你明白了吗?” 李太医闻言,领命。 朱元璋又问: “朕问你,天花可有药医治?” “陛下,无药可医,只是听天由命!” “那如果朕将有天花的人身上的脓疮取下来,注入其他人体内,他是否可以抵抗天花?” 李太医闻言,大吃一惊: “陛下,这等冒险之事,臣闻所未闻,陛下三思,千万不可涉险1”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朕的孙子出事,你们能行吗?” 朱元璋勃然大怒,李太医一脸懵逼? 陛下,您哪来的孙子? “不行,你们就给我去试,按照朕的说法,去找人给朕试试!” “别就在这里跟朕说不行,你们马上安排人去试验,回头给朕一个答案!” 朱元璋发起火来,李太医方知皇帝是认真的,他磕头如捣蒜: “臣马上就去找死囚试验!” 得天花的病人,在大明的土地上时刻都有,就算是得病的牲畜也不难找到。 朱元璋找来一个侍卫,让他带着李太医去寻人做试验。 反正如今大明开朝,牢里的死囚多的去。 李太医不敢怠慢,赶紧回太医局找同僚安排这件事。 皇帝等那些人走了之后,依然愤愤不平。 “父皇,似乎已经信了张家弟弟那些话……” 朱标开口询问,老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一份密奏递给朱标。 这份密奏上,是张正常离开京城之前,和张异的最后一段对话。 朱标浏览其中的对话,却发现有一处奇怪,张异吐槽皇帝抠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二十四镒银子,足足有三个刘伯温? 这句话从何说起? “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刘夫子的俸禄吗?若是俸禄,夫子如今的俸禄可不值二十四镒银子,难道是指封侯之后,可是刘夫子如果封侯,绝不止……” 朱标话说一半,想起那天张异写下的公侯名单,虽然张异没写完,但侯爵的名单他是都写了。 可是上边,并没有刘伯温的名字。 “父皇,您……?” 朱标骇然地看着朱元璋,朱元璋无声点头: “朕并不打算给刘基封公,甚至封侯……” “为什么,父皇?” 朱标大惑不解,刘基怎么也算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功臣之一,而且贡献极大。、 且在如今的朝堂中,刘伯温虽然没有入中书省为相,却也在父皇的特意引导下,隐约制衡了以李善长为首的勋贵集团。 既然如此, 若说刘基封公不成也就罢了,侯爵难道都不给一个? 朱元璋缓缓道: “朕到现在还没想好该不该给刘伯温爵位,如果有,最多伯爵,岁入不超过三百石粮食!” 三百石粮食? 朱标本来还没反应,可是经过老朱提醒,他却想起来。 如今大明的粮食价格大约就是一两银子两石粮食,也就是说,刘伯温的俸禄不超过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年。 张异说的,是这个意思? “朕都没想好的问题,他替朕想到了!” 朱元璋有些意兴阑珊,他迷茫的时候,内心是很希望有人为他拨开未来的迷雾,可是当有人真的告诉他,我能窥见你未来的一举一动,老朱同样很不舒服。 张异只是个孩子,可这孩子的背后站着仙神。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以自己的方式,给皇帝一种莫名的压力。 “你暂时不用去道观那边,先晾他一晾, 等那孩子的贡献的两个方子出来,我们再试试他的成色!” 旋即,他又让人将他早就拟好的圣旨拿过来,改了一些,送往中书省。 …… 中书省,大明权力中枢。 此时,一干朝廷大员,正在传阅皇帝的旨意。 “这皇上一开朝,就先将宗教抓起来了,皇上圣明,这些整天装神弄鬼之人,早就应该收拾!” 圣旨上的意思,让在场大部分官员都拍案叫好。 儒家的读书人,对于僧道二教可看不上眼! “那些僧道,在前朝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我南人尤其备受欺辱,如今圣上做下这个决定,实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圣上英明!” 在一众叫好声中,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却似笑非笑。 “李大人,您有不同的见解!”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那位老者身上,他一身绯色官服,身材清瘦,但神采奕奕的老者身上。 此人,正是大明官场第一人,左相李善长。 李善长笑: “诸位大人,你们只看到皇上对僧道的打压,却不曾看到曲阜那家同样被皇上注视?” “陛下真的只是打压僧道?” “且……” “咱们的陛下,不也给龙虎山一个甜枣吗?” 李善长指着圣旨后边,张异的名字说道。 “还是张正常舍得,将孩子留在京中为质,老夫说他比孔家那位衍圣公狠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