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咱们也别争了,仅凭这两句诗,看不出真才实学。一辈子就写一首甚至就写两句的人也有。” 吵了一阵,苏师道主动服软,“借着德妃娘娘回来的风,这几日江安城中陆续会有活动。州学也组织了一些大儒,将于后日举办一场文会,为娘娘庆贺。他到底是什么水平,让他去文会上试试便知,咱们俩还是先别争了!” 云老爷子摇着头,“那是你,他的书法就凭这幅字就已经登堂入室,自成一派了。我不用等了。” “姓云的!不要脸了是不!” 苏师道撸起袖子,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学堂上。 云老爷子哈哈一笑,“好好好,那就等到文会时再说。你以为到时候你就抢得过我了?” 苏师道一怔,旋即一拍桌子,“摆酒!老夫今天不把你灌趴下,老夫就不姓苏!” ...... 第二天,上午。 “二哥,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南田巷的夏家小院中,恢复了不少活力的夏宁真蹦蹦跳跳地来到院子,看着夏景昀,主动提议。 洗净姿容,换上干净衣衫,盘好头发的她,如那春日枝头的花儿一般,正是明丽动人的时候。 而在她眼中,这位曾经只是书呆子一般的堂兄,如今也是观感一变,变得又帅又有才,小姑娘自然愿意亲近亲近。 “你二哥身子还没好,你想出去,为父陪你去。”夏明雄贴心地看着自己的小棉袄,自告奋勇。 夏宁真扶了扶额头,“哎,我突然头有点晕,不想去了。” 夏明雄:...... 夏景昀微笑道:“宁真这个提议挺好,老窝着也不利于恢复,大哥,跟我们一起?” 夏云飞想了想,点头答应。 夏明雄看着欢快蹦跳出门的女儿,好一阵长吁短叹。 片刻之后,夏景昀跟堂兄夏定远以及堂妹夏宁真三人缓步走在城中。 出来走走还是有好处的,随着一路上跟旁人搭话攀谈,众人这才知道了德妃省亲的事情。 夏景昀也是恍然大悟,一些原本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也瞬间明了了过来。 比如为何要修筑那个高台,为何要如此急迫地赶着工期,自己献上一个办法为何就能赢得三位大人的赏赐。 还有尚宫台和将作监的官员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帝国西南的小县城中。 对于后妃省亲,他并没有什么了解,唯一的印象还是红楼梦里的元妃省亲。 为了这事儿,贾家还大张旗鼓修了个大观园,结果元妃回来连夜都没过。 但跟元妃省亲不同,德妃不远千里从中京城大张旗鼓地回来,肯定不是单纯地探个亲那么简单,就算本意如此,崇宁帝跟帝国的官僚也会为这一行加上各种顺带的目的。 也正因此,不大的江安城,也因为德妃省亲之事临近,变得十分热闹繁华。 沿街叫卖的,不仅有面红耳赤的商贩,还有花枝招展的青楼姑娘; 突出的,就是一个生机勃勃。 “呸!不知羞!” 夏宁真扫了一眼那些露着大片雪白,摇晃着手帕的风骚女子,低低地骂了一声。 结果一扭头,发现两个兄长看得眼睛都直了。 “大哥二哥!你们!” 夏景昀立刻收回目光,不便压枪的他只好微微撅着屁股,一脸正色道:“妹子别多想,为兄是在想,竟有如此多姑娘委身青楼,朝廷的德政在哪里,地方官员的作为在哪里......” 夏宁真听得一脸崇拜,拧了一下夏云飞的胳膊,“大哥,你看看二哥!一天天的就知道想着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夏云飞脖子一梗,夏宁真针锋相对,“怎么?那你说说,你又在想什么?” 夏云飞气势一泄,幽怨地看了夏景昀一眼。 三人继续朝前走着,夏景昀看着周遭,心里却在暗自盘算。 他还是要走科举之路,首先就必须想办法洗去夏家身上的罪名,恢复平民的身份。 这事儿递状子打官司是没用的,参赛队员和裁判都是对方的人,没有一丝胜算。 找到更大的后台或者权贵出手,用魔法对魔法,才是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如今德妃回来,四方权贵云集,正是最好的机会。 但干了好些年项目经理的他明白,结交,贵在平等。 如果是腆着脸巴结上去,对方帮不帮另说,就算帮了,或许这辈子就成了人家的附庸,所以,他当下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出名,出名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解决这种事也会变成一种投资,而不是恩赐和交换。 不仅有利于平反之事,也可以为今后的科举赢得些便利。 在德妃回来时,这江安城中的权贵密度怕是百年难遇,自己只要好好谋划一番,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而在这之前,夏景昀看了一眼在身边悠闲自在的堂兄妹。 还得多挣点钱啊! 后路无忧,才能专心“考公”啊! 可是,上哪儿搞钱呢? 一边在脑海里闪过各种前辈发家致富的路子,夏景昀一边跟着堂兄妹走到了县衙旁的一处宽阔广场上。 平日里,这儿会张贴些布告,偶尔有什么大事集会也会在此举办。 这会儿却被围了起来,一帮人正在里面忙活着。 “这位兄台,这是在干啥呢?” “你连这都不知道?” 你这么聊天很容易被人打的......夏景昀腹诽一句,拱手道:“还请兄台赐教。” “德妃娘娘要回乡省亲,咱们这些家乡人能没点表示?从明日起,各种庆贺之事,都将陆续开始。听说整个泗水州的官仓都会开仓放粮,建宁郡在每个县都会设粥棚,赈济难民、流民。” 那人得意道:“我们江安县就更厉害了,从明日起,城外的粥棚就不说了,城里有庙会,说是特意请教了云老爷,按照娘娘小时候的样子搭的。” 忽然,那人声音一低,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据说啊,还有中京城的花魁们前来布施,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见过那个档次的啊,这些天城里人谁不是在偷偷存钱,准备到时候好好看看她们的笑貌音容,挥金如土。” “咳咳。”夏景昀瞥了一旁面色不善的堂妹,“那个,兄台,我问你这儿是要干啥呢!” “哦,这个啊,就是文会,后日开始,州学学正大人亲自安排的,到时候好些大儒和各地学子都要来,一群人在哪儿吟诗作对,没啥意思。我们还是聊聊青楼吧,据说那个凝冰姑娘......” “多谢兄台解惑。” 夏景昀连忙开口,然后告辞离开。 想啥呢,花花草草这种事情那是俗人才做的。 像他这样的,不需要花。 看着夏景昀的背影,那汉子遗憾地摇了摇头,抖开折扇扇了扇,“哎,可惜了,不是同道中人。” 夏景昀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绕到广场另外一边,又找了一个人问了问。 这人要靠谱许多,没有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直接就将这个文会的情况说了。 说白了还是烘托盛世那一套,既是泗水州文坛对娘娘的一片孝心,这个事情也是德妃娘娘此行在文化层面的重要组成部分。 真正令夏景昀心动的是,文会最后会选出一个魁首来,不仅有五百两白银的赏赐,届时还可以列席德妃娘娘的欢迎宴会。 夏景昀不禁想着,如果他能够拿到文魁的话。 钱有了,家里没了后顾之忧; 名有了,不管是平反还是科举,都有了帮助; 最关键的是,能列席德妃娘娘的欢迎宴会,这平反之事就大大有望了。 “看兄台的样子,似乎有些意动?”那人瞧见夏景昀的样子,笑着问道。 夏景昀也很坦诚,“就是不知道如何参加?” “要参加,只需在那边登记即可。”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棚,旋即笑了笑,很委婉地道:“这个文会还有个玩法,那就是押注,明玉赌坊开了盘口,可以押文魁,我觉得更适合我这种文采平平之人。” 你是个会说话的......夏景昀笑着点头,“多谢兄台指点。” “不客气,后日咱们一起见证郑公子拿下文魁的风采。” 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 夏景昀转身告辞,朝着那边报名的凉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