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凛冽的寒风中掺杂着弥漫在空气里的肃杀之气,这是战场,吴锦帆感觉到一股子冷意直透骨髓。 他看了眼周围的兵士们,这些士卒都穿着皮甲,身体魁梧强壮,双臂上肌肉虬结。 吴锦帆知道自己麾下的兵士虽然武艺精湛, 但毕竟不擅长攻坚,所以每逢大战都要亲临指挥,这也养成了他谨慎多谋的习惯。 “今天就在此扎营!” 吴锦帆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加紧修整,明日继续征伐!” 吴锦帆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来袭,一路势如破竹。 吴锦帆本想快速拿下洪都城,奈何韩休手下的洪都军早有准备,在各条车马驰道设置了关卡。 还坚壁清野,洪都城外还设置了空中栈道,屯积碎石无数,随时可以给进攻的朝廷大军造成损失。 这些东西都阻挡住了吴锦帆的步伐,使得吴锦帆陷入了僵局。 吴锦帆不禁眉头皱起,他已经在这里浪费很多天了,按照往常的行程,他应该早就到达洪都,现在拖延得太久,恐怕会耽误朝廷的大事。 庞大的骑阵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幽涛,裹胁着仿佛要踏碎一切的威势,冲击着坚固的洪都关卡,发出轰隆隆巨响,震撼着每个人的耳膜。 关隘之上,一杆旗帜迎风飘扬,写着‘韩’字。 洪都城内,一间密室之内,韩休坐在案几边,他的左右站立着几名将领。 韩休的侄子韩滉却是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焦急的神色。 韩休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道:“诸位,你们认为黑甲军能够突破本王的防守吗?” 韩休的话音刚落,王长远便说道:“大王,末将相信黑甲军绝对不是吾等的对手,若是让我带兵,一定可以在两个时辰内打垮黑甲军。” “大王,属下认为应当派遣精锐骑兵前去骚扰,黑甲军肯定会分兵救援,到时候他们必败。”韩休的一名幕僚提议道。 韩休微微颔首,赞同道:“这位先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便由王长远率一千精骑,前去骚扰黑甲军吧。” “大王……”王长远脸色一变。 “怎么了?”韩休问道。 王长远迟疑了片刻道:“末将愿意率军前往,可是末将麾下的一千骑士都是从北方带过来的,他们未必适合作战啊!” 开什么玩笑?自己是过来投奔的,不是过来当炮灰的,把人马消耗完了,他江南节度副使就真成了一句口号了。 王长远心里很郁闷,本想着趁机捞点好处呢,没想到韩休竟然这般小肚鸡肠。 “哼。” 韩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那王将军认为该派谁前去?” “呃——”王长远愣住了。 韩休目光扫视众人一圈,见没人吭声。 王越忽然站起身来说道:“大王,我愿意前去骚扰敌军,保证能打乱敌军的阵型。” 王长远闻言顿时怒火腾升,这王越简直就是在找死啊,这么做只会导致自己更加危险。 王长远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韩休拦下了。 韩休看向王越,说道:“好!既然你主动请缨,本王允了。” “你且带一千五百骑前去骚扰敌军,只需搅乱他们的阵型,至于伤亡,本王一概不追究。” “谢大王,末将必定竭尽全力!”王越抱拳道。 王长远心中暗骂,这王越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答应这种事情。 ...................... 洪都关卡外的荒野上,一支大约一千五百余人的骑兵正缓缓地朝着黑甲军逼近。 这一千五百人骑兵的装束跟普通骑兵截然不同,他们的铠甲是铁制,上面铭刻着古朴的花纹,手持的弓箭亦是由木制搭配铁质的弓箭。 “轰隆隆~” 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战马的嘶鸣, 黑甲军在洪都关卡后的草原和树林中遭遇了袭击。 这是一次偷袭,骑兵队伍在距离营帐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并迅速散开,将黑甲军团团包围,随即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断,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黑甲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连连败退。 骑兵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们拥有超强的单体作战实力,而是他们灵活的机动性。 在冲锋的时候,骑兵可以用极短的时间组织起一次冲锋,这才是骑兵的优势。 黑甲军虽然骁勇善战,但也难以抵御这铺天盖地的攻击。 “杀!” 骑兵队伍的最前面,一员大将挥舞着长枪,将冲来的敌人刺倒。他胯下骏马一跃而起,落在敌人身边,马蹄狠狠践踏下去,鲜红的血液飞溅出。 一名黑甲军的将士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双手抓着对方的缰绳,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拽翻在地上。 黑甲军的血性被彻底激发,一名黑甲军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 黑甲军不愧是大圩最精锐的部队,哪怕受到偷袭和骑兵的攻击,他们依旧顽强抵抗着,没有溃败。 “砰砰!” 一名老兵保护着一个新兵,被营中五百主,傅家家将,傅涛(见第6章)看见,老兵苦笑道:“将军见谅,我兄长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末将……” “哦?” 傅涛闻言,摇了摇头:“若是怕死,为何又要入伍?也罢,既然不愿,本将军也不愿强人所难。” 新兵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哪受得了傅涛五百主这般轻视,当即不顾老兵的眼色,傲然挺胸,朗声道:“叔父,孩儿能战!” “你……” 老兵瞪着眼睛怒视新兵,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些年轻人已经被他惯坏了,现在无法再管教了,唯有叹了口气。 傅涛淡淡一笑:“大丈夫生在世间,若是畏首畏尾,与那些庸碌百姓何异?只是不才,愿意以手中枪,匡扶社稷,扫平乱世。” 傅涛乃傅家嫡系,祖上是开国功臣之一,傅涛本人亦是武艺卓群,深受傅立(左丞相)器重,因而才会被委任五百主。 傅涛一抖长枪,喝道:“随某破贼!” 一声令下,五百主带领着五百兵马敌军冲杀而去。 “噗呲~” 长枪划过脖颈,鲜血飚射,一颗头颅飞上半空,旋即摔在地上。 “啊~” 一声惨叫传来,数名黑甲军士卒被两柄弯刀砍伤肩膀。 一名骑兵纵身下马,抽出佩剑将两名士兵挑翻在地,顺手夺下了两名黑甲军的长矛,随即纵身跳上马背,一夹马腹,向着那名伤者跑去,举起长矛就要刺下。 “嘭~”一枚石弹砸在这名骑兵额前。 “哎呀!”骑兵捂着脑袋痛呼起来。 原来是新兵打的弹弓。 骑兵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新兵,怒吼道:“臭小子,你敢偷袭我,找死吗?” 新兵丝毫不惧,抬头挺胸道:“你这厮偷袭我等,还敢问别人为何打你?” .....五百人对一千五百人,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朝廷期望从江南得到补给的路线将会被切断。 “报,启禀将军,傅五百主战死了。”一士兵很沉重地说道。 “南原之路已断,要克洪都唯有强攻了呀?”大家一下子变得面色凝重起来。 这场仗,比吴锦帆预计的还要艰难! “传令下去,此事皆因那王越狡诈,埋伏我军,我军遭了埋伏,致使损兵折将。傅涛死守南原而死,朝廷会永远记得这次仇恨。” “他日,洪都城破之时,某必与诸将士分食贼首韩休、王越等人。” 镇国将军吴锦帆咬牙切齿道。 ......... 洪都关内,王越和王长远两人正在饮酒。 “今夜我军大胜,明天必须派出斥候探听消息,摸清楚敌人的虚实。”王越喝下一口豪酒,并没有因为大胜而大意轻心。 王越举杯笑道:“今夜咱俩可要好好庆贺。” 王长远也哈哈一笑,举杯一碰,然后仰头将美酒灌进肚子里。 月光皎洁,洒满了整个院子,王越站在月光照耀下,眯起眼睛观察了下四周,然后看向屋檐下挂着的两盏风灯,伸出手臂将其拿了下来,点燃。 “啪嗒!” 火焰升腾,王越放置在桌子上的酒壶和茶具同时冒出青烟。 “嗯,这种感觉不错,真是怀恋啊,想当初跟着长远兄东游西逛,那是多么逍遥快活的时光,不像现在......” 王越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欲言又止。 “哈哈,那时候咱俩确实快乐。”王长远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陷入回忆当中。 片刻,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下来。 王长远看了王越一眼,问道:“越弟,你怎么不笑了?” 王越叹了口气,神情低迷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留在乡野里做个富家翁,也不想跟随长远兄你四处投奔。” “这世道太乱了,每日都有不少人丢掉性命,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谁,会不会死。” 王长远拍拍他的肩膀:“越弟不要担心,我相信,我们都能够渡过难关,成就一番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