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县南市,北巷旁边的面馆。 北巷就是赵禹家门前的那条巷子,面馆则是那对老夫妇经营的那家。 只是,三天过去,那家面馆已经重新换了招牌,新招牌上刻着‘赵氏面馆’。 而经营这家面馆的也不再是那对老夫妻,而是一对年轻夫妇。 面馆内,赵永卓在后厨,胡氏在前面打理店铺,夫妻档! 很平静。 没有鞭炮,没有铜锣响鼓,赵氏面馆就在低调和安静中开业了。 只是,开业低调,生意可不低调! 赵禹说服了胡氏,把他那天做的卤煮搬进了面馆,主打卤煮面。 那卤煮一出,顿时香了一条街,哪个闻上一闻不肚子叫唤两声? 而面馆前面的大街是哪里?那可是南市,人流最多的地方! 众多人闻到这味道,循着香味就来到了面馆。 而赵氏面馆的卤煮面,既香,又有料,还实惠! 香料就不说了,没有哪个普通百姓家舍得买。 卤肉虽然是猪下水,但喷香,还量足,那一块块卤肉下漂浮着一层酱色油花,看着甚是食欲满满,主要还是四文钱一碗! 这对囊中羞涩,又腹中油水少的人来说,极具吸引力。 所以,赵氏面馆一开业,便人满为患,店内的六张桌子经常坐满,甚至店外的油毡蓬下都摆了好几张桌子。 而赵氏面馆生意一好,最明显的体现也在赵禹家的伙食上。 如今的赵家又恢复了以前的伙食标准,甚至因为开了面馆,赵禹天天都能吃到肉食。 这一改变,也让赵禹变得壮壮的。 习武锻炼筋骨,泡药浴增强体质,肉食补充营养! 这一套下来,赵禹是一天一个样,那个头都比同年人高出一截! 一切又变得幸福满满。 赵家再次充满了对生活的憧憬,赵禹也在充实的学习和习武中过得快乐踏实。 而在这充实的生活中,小小的赵禹收到了一封来信! 信是从京师寄来的,来自姜若彤,下午散学的时候,韩礼儒转交给赵禹的。 这是姜若彤离开后的两个月,八月初十。 赵禹的房间里。 赵禹坐在书桌前,落日的夕阳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在书桌上留下满桌的玫瑰红。 书桌上,赵禹的面前,整齐的放着三样东西。 一本薄薄的线装书,书名是《鬼狐传》。 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赵禹同学亲启’。 一个打开的锦囊,里面装着银豆子和碎银,共有十五两! 赵禹板正地坐着,看了眼三样东西后,疑惑地拿起信封,撕开了封口,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有两张。 赵禹的小手抖开信纸,扫了一眼。 字迹娟秀淡雅,线条纤细。 嗯,是姜若彤同学的字没错! 赵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信的内容: “常宁县的男同学: 见字如面,可安好? 我跟你说哦,我可聪明了! 我看完你的故事后,闲着无聊,就突然想到了你卖故事给胡老四的事,然后我就把你写的故事拿到书局印刷成了书,派人拿到外面去卖! 你猜怎么着?这书卖得可火了,那些公子小姐,还有书生,还有好多人,都抢着买,我挣了好多好多银子......” “啧啧,真是聪明!” 看到这,赵禹忍不住笑着咂了咂嘴。 这字里行间里,赵禹仿佛看到了一个兴奋又激动的小人儿,跃然于纸上。 意犹未尽,赵禹继续往下看: “我告诉你哦!我决定把这些银子分你一半,剩下的分给下面办事的人,还有我的...哼哼! 那锦囊里,就是我给你寄的银子!当然,属于你的银子不止这十五两,只是我担心你年纪太小,身上银子太多不好,所以剩下的银子我帮你保管......” 帮我保管?有多少? 天高皇帝远,在你兜里的银子它还会是我的么? 看到这,赵禹一脑门子黑线。 他们两个,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谁也见不到谁,那剩下的银子能不能到他手里还真是个未知数! 还有,她自己才多大?竟然还说他年纪小,还要替他保管银子,她自己的银子保不保得了还是个问题。 “......” 赵禹一阵无语,眼神忧郁地继续往下看: “好了,现在我们说说故事吧!你赶紧把后面的故事多寄些给我,我好想看了,外面那些买了故事的人也好想看后续!等我看完之后,我再把它们印刷成书,然后狠狠挣他们的银子,再跟你分,嘻嘻!所以......” “她不会也成财迷了吧?” 看到这一段,赵禹有些担心。 姜若彤要真是成了财迷,那他剩下的银子还真就有些悬了。 压下担心,赵禹继续往下看。 下面基本上都是催要故事的啰嗦话,整整一页多纸。 赵禹耐着性子认真的看着,待看完正文后,便看向了结尾: “盼速速回信! 夏安! 常宁县的女同学字。” “嗤!” 看到最后的落款,赵禹莞尔,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课堂里坐在他旁边的小身影,以及在先生家院里一起悬砖练字小人儿。 一幕幕往事在脑中浮现......赵禹嘴角微微上翘。 良久。 赵禹心绪收回,又看了看信纸后面‘夏安’两字。 现在是八月,是秋天,姜若彤写‘夏安’,那这封信就是在夏季写的...... 赵禹心中沉吟,一边推算信件从京师寄来所需要的时间,一边把信纸折好收回信封,放进了抽屉里。 接着,赵禹又把装着银子的锦囊藏进自己的小金库,然后拿起了桌上那本姜若彤印刷的《鬼狐传》。 鬼狐传是聊斋的别名,是赵禹随口跟姜若彤说的,没想到姜若彤把它当书名了。 随意翻看了一眼,赵禹把书放到了一边,然后铺纸研墨,开始给姜若彤写回信。 笔蘸墨汁,赵禹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笔尖朝信纸上落去。 “常宁县的女同学: 来自北方的姑娘,你兜里有我的银子,我记住了! 不过麻烦你下次给我寄银子的时候多寄些,我虽然年纪小,但经事,不怕银子压身! 你要知道,你寄来银子的多寡,直接关系到我写故事的速度! 毕竟我是男儿,要承担家里的重担,没有银子过活,我就要想办法去挣银子,然后就没时间写故事了,所以你要是想看更多的故事,就得......” 赵禹咧嘴带笑,运笔撇捺间,安静地书写着。 落日的余晖潜入窗里,犹如淑女的羞红,透过窗台间的方格,在桌后的小人影身上弥漫着一层神秘红纱,亦偷窥着书桌上的信纸......